了吧?哎呦,怎么好好的一块布你说扔就要扔了,你家有多少布能经得起你霍霍呀!你说你,哪有奶娃娃不屙屎屙尿的?”
她话说得厉害,手上也不客气,一把就把林樾手里的尿布抢了过来,进屋从水缸里舀出半瓢水,拿到外面简单冲了一下,又去灶里抓了把草木灰洒在尿布上,放在盆子里使劲的搓。
那个尿布本来就是用旧布料做的,颜色发黄暗沉,张大娘搓了一会,再用清水冲洗出来,已经看不到上面的污渍了。
她麻利的把洗好的尿布晒在了院子里,一边晒,还一边絮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会过日子。现在想弄点细棉布,手里没有票,你连个布头都够不上。你现在有孩子了,你公婆那边又不管你,往后不容易的事还多着呢,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日子没个章法了。”
回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七八个鸡蛋,塞到林樾的手里:“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还成天啃地瓜干了。这几个鸡蛋你拿着,也算给你补补身体,我也好添点喜气。走走,进屋,去看看两个小娃子去。”
却听一个柔媚的女声在身后喊:“哎,小灰家媳妇,你来,我问你点事!”
林樾一回头,就见一个身段十分窈窕的女人站在院外的小树林边上,身体轻轻靠着树干,一直脚向后翘着,手里拿着一条手绢,向林樾挥了挥。
这个就是全村女人的噩梦,刘寡妇了。
她长得不算多好看,但是会打扮,皮肤又白,和村里的这些女人们可大不一样,虽然都四十好几了,却还是妖妖娆娆的,谁家男人要是往她家门口多看一眼,得在村里传上好几天。
张大娘和她本来是表妯娌,两人的丈夫都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她十分不齿这个刘寡妇的做派,这会见了人,脸都黑了:“小灰媳妇,你跟我进屋,别理那些不要脸的东西!”
刘寡妇把身子又往树上靠了靠,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怼道:“你这个老没磕碜牙的东西,我跟人家小媳妇说话,有你什么事了?”
见林樾不搭理自己,又在后头喊:“我说灰狗子家媳妇啊,我问你个事,你和那个许校长是什么关系?他昨天找你干啥来了?你和婶子说说,来,婶子少不了你好处!”
林樾不想搭理她,跟在张大娘身后进了屋。
刘寡妇讨了个没趣,也不见生气,甩甩手走了。
小家伙们这会还没睡,两人坐在炕边,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聊天。
张大娘是一点也不想提起那个刘寡妇,和林樾传授育儿经,“娃娃现在还太小了,你晚上可不敢睡得太踏实喽,别一个翻身压到孩子了。孩子哭起来一般也就三样,不是拉了尿了就是饿了,你试试看,准没错。还有,你可得让孩子离着被子远一点,前几年别的村就有个孩子,被倒下来的被子给捂死了。”
林樾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恨不能去找个本子记下来。
不妨又听张大婶冷不丁的问道:“我听说你前儿晚上死了,是苏喜妹从阎王殿拉回来的?”
林樾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待她解释什么,门口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听说苏大嫂可厉害了,她前晚上和阎王爷念咕了半天,然后两手就这么一拍,你嗖的一声就魂魄归位了。”
说话的是一个矮瘦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花布袄子,两只手交错的揣在袖子里,用胳膊肘推开门,一脸八卦的进了里屋。
这是老屋那边的邻居,名叫金阿姊。她年龄不算大,还不到四十,但是辈分却高,林樾见了得喊婶子的。
她笑嘻嘻的倚在炕边,一边掏出两个鸡蛋,一边催林樾:“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你婆婆端了个马扎坐在街门口,这是还在等着大家伙往她家送礼呢。要我说啊,你为他家生了一对儿女,多大的功劳!前天你发动的时候,我可是听到王三嫂子去拍他家门了,这都不过来看看,真是丧天良。俺才不把东西给她呢,鸡蛋壳也不给她摸!哦,对对,你快给俺们说说前晚上的事呗,俺昨个就想来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过来。”
林樾大囧,这个流言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了真不知道,才一天的功夫,村里头就传的这么邪乎了。
她赶紧说:“好婶子,你可别乱说,那可都是封建迷信!前儿晚上的确是苏大婶把我救回来的,不过人家那可是正经的治病救人的法子,是她大儿子张守田教她的急救法,你知道,守田大哥在城里当工人,他可知道不少东西呢。”
金阿姊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张大娘也一脸看戏的表情,两人一看就不怎么相信林樾的这套说辞。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真有你们说得那么邪乎,苏大婶那不成神仙了,而且还得是比阎王爷还大的官,阎王才能听她的。”
林樾可知道,再过不了几年就得破四旧了,如果任这个谣言就这么传开了,到时候她和苏大婶一个也跑不了。
两个人自然不信苏大婶是比阎王爷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