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民以前的单位,是一家省属国有大企业,他在那家企业做了近十年的行政副厂长,经常跟地方政府和企业周边的老百姓打交道,别看那也是近两万职工的大单位,在地方政府和周边居民面前,完全处于弱势。
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但对企业而言,当地政府和周边百姓是既惹不起,又躲不开,谁也不能在一夜之间把那么大的企业搬走啊!再说,即使想搬走,你往哪儿搬?所以,凡是涉及跟当地政府和周边百姓的事,企业全是自认倒霉,乖乖拿钱摆平,日久天长,企业就成了外人眼中的唐僧肉,有事没有都想上前咬一口。
老徐以前供职的是国营企业,所有财产都归全民所有,被地方政府和周边百姓占了便宜,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叫肥水没流外人田。但昌达集团公司是民营企业,财产完全是个人所有,关云天可以一次捐资二百万帮贫困乡镇修路,但任何人也没有权力无偿占有昌达集团的一分一厘。这是原则问题,绝不能有先例,否则口子打开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
徐建民的及时提醒,让关云天警觉起来,职能部门在为山地承包定价或为现有林木作价过程中,为了照顾当地村民,有没有可能故意把价格做的过高呢?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关云天问老徐:“据你所知,除了有关职能部门,社会上有没有专门做这类价格评估的第三方机构呢?”
“有,这类评估机构一般都在省城那种比较大的城市,县城还没见到。”
“徐总,你抓紧时间联系这样的机构,邀请他们来这里做些实地考察,就相关事项作出评估。”
“这个我可以抓紧时间落实,但有两个问题,第一,这种第三方评估是要收费的,另外,第三方评估机构都有很高的资质,从专业上讲应该更具权威性,但这种机构毕竟不是行政部门,对于乡镇一级地方政府和山区丘陵地带的村民而言,第三方机构做出的评估,不如政府职能部门给出的结论有权威,这一点你信不信?”老徐进一步提醒道。
“一方面,邀请第三方机构,自然要出评估费,这个钱必须花,而且值得花,你想想,如果有人让昌达集团当了冤大头,不说很多,就算每亩山地承包费多出五十块钱,几万亩山地,每年要多拿出多少钱?更为关键的问题,不仅仅是一年,而是很多年,你说公司得花多少冤枉钱?”
徐建民点头称是,“积少成多,这个账算起来就吓人了。”
关云天继续道:“刚才你提到一个现实问题,第三方机构毕竟不是政府部门,乡镇和村民宁愿相信县级职能部门出具的结论,也不愿相信第三方机构的评估,以我对那些人的了解,完全可能存在这种情况,但是,纵然花点钱,第三方评估必须做,否则,县级职能部门真要给出不合理的承包价格,咱们拿什么反驳?”
“关总考虑问题确实周密!”老徐停了停,从内心佩服这个年轻人,“乡镇一级政府部门和村民可以不相信第三方机构的评估,但县级职能部门对第三方机构的权威性一般不会怀疑,如果有关部门为了照顾基层和村民的利益,故意给出离谱的承包价格,咱们就可以拿出第三方机构的评估结果,跟他们据理力争!毕竟,第三方机构的专业性是县级职能部门不具备的,在权威评估结论面前,他们应该会有所忌惮。”
“所以,额外支出一笔评估费,也要邀请第三方机构做评估。不为别的,即使只为获得一项依据,这样做也值得。”关云天道。
过了两三天,老徐通过一位朋友,在省城找到一家名为“永廉”的评估事务所,他把情况给对方传真过去,并邀请对方派业务人员来现场实地查看。
跟永廉评估事务所谈妥评估费用以后,对方第二天就派出三名评估师来到昌达集团,徐建民陪着评估师去山地和丘陵地区进行了一番实地考察。
大约过了十来天,永廉评估事务所用特快专递,将一份一百多页的评估报告寄到徐建民手中,他稍微翻了翻,马上送到了关云天办公室。
“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吗?”关云天翻阅着评估报告,“我马上联系刘县长,请他给有关部门打招呼,让职能部门尽快着手工作,看看他们给出的价格跟第三方评估结论有什么区别。”
关云天拨通了刘副县长的电话,请求他帮助联系山地承包的评估事宜,还有现有林木的作价。
刘副县长知道山地丘陵的承包评估归国土资源局管辖,现有林木作价应该是林业局的事,于是,他先给国土局打电话,把评估山地承包价格的事做了交代,又告知林业局,让他们对北部山区那些林木的价格作出评估。
国土局下设有土地评估办公室,分管副局长安排下去以后,评估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照例要去山区查看,这都是他们的正常工作,没有人为他们额外支付费用。
刘副县长在交代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说明为什么评估,在评估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现场考察期间,也许跟在山地干活的村民有所交谈,他们知道了评估山地的目的是为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