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清池在城郊,紧挨着一座供奉三清祖师的道观。
道观灵验,名气大,常州一带乃至合州沂州的百姓都愿意来这里许愿,不知不觉的周围就热闹起来了,尤其是乌清池,每到伏天莲花盛开之时,便有商人在此做租赁小船的买卖,连带着还卖些果子炒货。
楚熹和薛进到了乌清池,先将马儿拴在池畔柳树下,又去找船商租了一只小船。那船商总在城郊活动,不认得薛进,更不认得楚熹,见他俩像是手头宽裕的,便一个劲招呼他俩买这买那。
如此炎热的天气,船商年岁又大,瞧着很是不容易,楚熹就一样买了一些,林林总总算下来,竟花费了将近一两银子。
薛进不情不愿的给了钱,上船才说:“那船商准在心里嘀咕,好一对冤大头。”
楚熹只当没听见,对着可以称得上巨大的莲花惊叹不断:“哇,这荷叶都能当伞啦!水好清呀!下面还有鲤鱼呢!”
伏天里的莲花自是最为繁茂的,荷叶尽情舒展,又厚又密,花梗洁净挺拔,迎风而立。小船在这满池莲花里游荡,倒一点也不觉得炎热,惬意极了。
“大惊小怪,你没来过吗?”
“几年前来过一次。”
粉嘟嘟的花朵映衬着薛进那张冷白的脸,更显得漂亮精致,让楚熹可以丝毫不去计较他的尖利毒舌:“欸?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那边好像有人,还挺热闹。”
薛进随手这折下一支荷叶递给楚熹,淡淡说道:“是道观渡水的香客。”
楚熹将荷叶铺在船上,放下怀里的瓜果,腾出手去剥栗子:“待会我们也去道观许个愿好不好?”
“我不信这个,若许愿有用,那什么都别做了,只管四处求神拜佛……我不吃。”
“别说了,吃吧。”
楚熹把栗子强塞到他嘴巴里,笑眯眯的问:“味道如何?”
薛进嚼了一会道:“隔夜的,你果真冤大头。”
“怎么会!”楚熹忙剥了一个吃,那干巴巴的口感绝对要放上一天一夜才能有,气恼恼的吐出来,咬牙切齿道:“船商分明说晨起刚出炉的!他居然卖我五十文一包!真当我冤大头啊!”
“我早说过了,你还在那里装聋作哑。”
“我……我只装聋了,可没哑。”
薛进抿唇,望向远处的莲花,又偏过头不经意似的问:“你去道观要许什么愿?”
“心愿心愿,得放在心里才叫心愿,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无妨,本就不会灵验。”
楚熹双手合拢,仰起头道:“挺好一薛进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三清祖师在上,让他下辈子做个哑巴,求求了!”
薛进不自觉笑出声,但很快就绷起脸,也不说话了,只攥着木浆划船。
楚熹一看就知道他在装生气,等着自己去哄他,故意唱反调,抓了一把花生,倚在船尾剥花生吃。
小船安安静静的飘荡到了乌清池中央,视野逐渐开阔,远远瞧见道观和迎面而来的渡船,渡船前边站着一个老船夫,他戴着草帽,用细长的竹竿撑船,动作快且稳,渡船后面坐着几个女香客,妇人,姑娘,女童,像是一家子女眷。
两条船擦身过时,渡船上的妇人忽然笑着打趣:“好般配的小夫妻俩喲,将来生了娃娃准漂亮。”
楚熹咧嘴笑道:“承您吉言!”随即又将方才买来的瓜果递过去:“给小妹妹吃呀!”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妇人赶紧叫女童道谢,那女童才五六岁,面嫩怕生,躲到妇人身后怯怯的看着楚熹,如此一来妇人只好自己道谢,夸楚熹心善大方云云。
老船夫正好有些累了,见她们聊得欢,便把竹竿插在淤泥里,坐在船头歇歇脚,薛进也松开了木浆,蜷着一双长腿,手臂搭在膝盖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他那长相无疑是万里挑一的出众,惹得渡船上的姑娘一个劲偷瞄,就连妇人也不禁道:“恁真是好福气,夫君生得这般俊俏,还乐意陪你泛舟游湖。”
楚熹叹了口气道:“好看能怎样呢,是个哑巴。”
“这……”
“没事,他听不见。”
薛进脾气再怎么坏,外人跟前还是很给楚熹面子的,真就装聋作哑,毫无波澜的盯着她们。
妇人看了看薛进,十分惋惜道:“难怪瞧他一直不说话。”
“其实这样挺不错的,不会吵架。”
“也是,夫妻俩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强。”
老船夫歇够了,起身撑船,妇人眼见船动,向楚熹道别,临了还颇为遗憾的对薛进摆了两下手。
两条船渐行渐远,楚熹终于忍耐不住,笑不可支的歪到在船尾。
“就那么有意思?”
“有意思,哈哈,你不装哑巴啦?”
薛进也坐到船尾去,抬手掸掉她裙摆上的花生壳,动作温柔的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