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国氏赎人而来,请回吧。”老者淡淡说道,目光一直盯着崖下,似在欣赏汹涌的波涛。
“这又是为何?”蒙荻大奇,“不许赎人,莫非与国氏有仇?”
“血海深仇!”老者猛的转过身来,须眉皆白,怒发戟张。
“王伯!”素儿掩口惊呼。
原来此人就是失踪的老仆,蒙荻心念电转,横剑身前,拦住素儿,田穰苴死时此人神秘消失,颇有疑点。
老者忽然深深一拜,开口说道:“小姐,看在主人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们,今日之后,主仆之情断绝,你好自为之吧。”
素儿刚才思念亡父,心神一直有些恍惚,此刻突然听到小时候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老仆说出如此绝情之言,激荡之下,摇摇欲坠,被蒙荻一把搂住。
“刚才林中的人是你?”蒙荻双目炯炯盯住老者问道。
“是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岳父之死与你有无关系?”
“岳父?果然嫁入国氏。”老者黯然叹息,“女大不中留,主人泉下有知,不知该如何伤心。”
又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你国氏做的好事,怎地明知故问!”
蒙荻隐隐觉得不对,此人相貌威武,不像那种噬主小人,开口闭口国氏,难道有什么误会不成?
素儿有些清醒过来,急忙开口说道;“王伯,我夫君不是国氏族人,他名为蒙荻,是鲁国大夫。”
“此言当真?”轮到老者吃惊了。
素儿把往事略略说了一下,老者双目含泪,一把跪倒在地上,哽咽道:“是我错怪了小姐!”
素儿赶紧将老者扶起,心中欢喜,蒙荻在一边也看着高兴。
“小姐带姑爷回来祭拜,主人泉下有知,必定欣慰。”老者似是想起正事,说道:“刚才小姐可是说姑爷是来赎回国氏?”
蒙荻点头。
“不可,国、高二氏害了主人性命,今日国氏公子落入我手,正好杀了以慰主人在天之灵。”
“王伯,国公子暂不能杀,岳父之死尚有许多疑点。”
田氏的介入让蒙荻对田穰苴之事产生诸多疑问,要搞清来龙去脉,还需从国原处入手。
老者见素儿也点头,心中信了几分,但还是摇摇头,“来不及了,你们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悬崖有一处外挑如鸟喙,上面立了数根木桩,一根木桩上绑着人,远远看去,模糊不清。
“这才是真正的鹰嘴崖,每到正午时分,就是群鹰进食之时。”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鹰唳之声隐隐传来,天边数个黑点已经若隐若现。
“王伯,快把人放下来!”
“小姐,来不及了,鹰嘴崖看似不远,没有半个时辰根本上不去。再说主人之死,国氏必逃不了干系,也不算冤枉。”老者恨恨说道。
说话间,天边黑影徒然放大,转眼已来到木桩上方,盘旋鸣叫不已。
一只黑鹰猛地俯冲,又冲天而起,木桩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好!”沙滩上传来一片叫好声,低头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都是看热闹的海贼。
蒙荻无暇多说,解下射日弓,沉腰坐马,左臂擎弓,右手控弦,屏息静待。
老者被吓一跳,诧异看向素儿,眼中满是不解,百丈开外,人影都有些模糊,岂是弓矢能及?
说时迟那是快,又一只黑鹰俯冲而下,已到木桩顶上,眼看就要向人影扑落,猛然一声哀鸣,摇晃坠地。
老者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蒙荻手中嗡嗡作响的空弦。
蒙荻一鼓作气,手中不停,羽箭连珠射出,空中黑鹰接连坠落,剩余几只感受到危险,“啁啁”鸣叫,猛然飞高,又绕着木桩盘旋几周,突然离去。
饶是以蒙荻的神力,如此高强度的开弓,也大感吃不消,右手微微颤抖,额边冒出热汗,素儿怜惜的用衣袖帮他拭去。
“姑爷……当真神勇!”老者半晌才惊叹出声。
因为视野的关系,海滩上众寇并无人能看清射鹰的情形,一阵骚动后,心思灵敏者纷纷往崖上看来。
老者衣袖一挥,喧哗立止,不多时便一一退去。
“姑爷,小姐,请跟我来。”老者恭恭敬敬,这声姑爷叫的真心实意,刚才的箭法已彻底将他折服。
崖下有一天然的石窟,被用作海贼的巢穴,布置粗犷,二人落座后,老者令人去将国原带回。
素儿急不可耐问起父亲中毒之事。
“其中曲折我也不清楚。”老者惭愧说道。
当年素儿醉心剑术,并不清楚其父罢官之后一直在家中撰写兵书,期间时常有不明来历之人觊觎打探。
田穰苴可能隐隐感觉到什么,一日出门回府后,将一册书简交给贴身忠仆王氏,令他离开临淄,不得回来,王氏自是不肯。
“这是军令,你敢不遵!”田穰苴以军法治家,无人敢违,王氏无奈,只得询问如何处理兵书。
“原本此书要献于大王,可如今怕是再难见上大王一面了。此书名为《司马法》,记录了我一生所学,今后可择一明主赠之。”田穰苴黯然叹息。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