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刚刚还在惊讶母亲当年居然也曾懂指桑骂槐,不想隔壁那人一发飙,她立刻就蔫了,不由地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林丙清。只见林丙清虽然脊背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却因为自己的哥哥到底没有指名道姓地骂自己的婆娘,又忍了下去。
真是“爹能忍女儿不能忍”啊,林悦只觉得心里一股邪火又冲了上来,故意清清脆脆地说了一句:“大伯好凶啊,怎么这样骂大伯母啊?大伯母真可怜…”
隔壁不知道是不是被噎着了,居然瞬间无声了好几秒,才听到林丙申又转而打骂林巧勤,和林巧勤的哭声。
林丙清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只在女儿脸上看到了同情,再想到先前的一幕幕,心里头不禁有些怪异的感觉。
“小孩子家不要多管闲事。”朱翠云一愣,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林悦吐了吐舌头,也做了一个鬼脸给林培军,然后问林丙清:“爸爸,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林丙清深深地看了满脸天真的女儿一眼,立刻顺势站起:“估计快到了,我去接接他。”
“整个村就没有比你爸更捏的面人了,隔壁那样对我们他就一个屁都不肯放。”看着丈夫的背影,朱翠云压低了声跟女儿埋怨了一句,一边掀起锅盖,见里头留的粥都已经糊成一团了,愣了愣,回头问林悦,“你们两个早饭都没吃啊?”
“之前没觉得饿就忘记了…”林悦刚这么说,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
“我也没吃。”林培军不敢寂寞地插口。
朱翠云瞪了两兄妹一眼:“早饭不好好吃以后小心落病。”
林悦凑到她身边,低声:“姆妈,我们欠大伯家钱不?”
“欠谁家都不会欠他家的。”朱翠云的鄙夷地白了一眼隔壁,眼神中明显有怨恨。显然不是她有骨气地
不愿意欠,而是大伯家根本就不愿意借。
“那我们欠谁家的呀?”林悦想打听家里的财政情况。
“你一个小孩家问这么多干嘛?”朱翠云很奇怪地反问。
“我就是想知道谁家对我们家好啊。”林悦又开始借着这副稚嫩皮囊扮纯真。
“你以为肯借钱给我们家,就是对我们好啊?”朱翠云嗤了一声,小声地举了例子,“就像你那三叔,他还赖着我们家的梁木不肯还呢?这次八月底才跟他家借了十块钱,说好了年前杀了猪就还。结果他仗着这个人情,收稻子的时候就毫不客气地来使唤你爸给他白干了好几天的活,天不亮就出去,天黑了还没回啦,还连顿饭都不管,差一点我们自己家的稻子都收不回来了…”
朱翠云一说起这些事情来,往往都是滔滔不绝的,不用林悦再刻意打听,她就把家里的欠债情况都说的七七八八了。
不一会,林悦就听明白了。
关于家里的借贷情况,大部分和后来记忆里的相差不多,主要的债都是欠自母亲那边的亲戚的,尤其是三姨妈和小姨妈还有舅舅处,此时算起来大概有七八百元的外债。
林悦又打听家里的猪到时候能卖多少钱,朱翠云叹气说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杀猪,猪肉贱,平时买一斤肉要2块钱左右,这个时候杀猪,每斤能卖上1.1-1.3元就很不错了。
林悦大概估算了一下,现在家里养着两头猪,每只估计两百多斤,但是请人来杀猪是要出工钱的,再自家人要留一些猪肉过年,最后能卖三百多斤就顶天了。
也就是说这两头猪卖掉之后什么都不买,光还债都不够。何况再穷的人家过年也是要尽量准备的,就算不做新衣服,还要走亲戚呢送礼呢?
还有年后又是一个新学期,大哥二哥的学费又是几十块,再买猪仔肥料…
林悦觉得自己已经根本而就不用算下去了,因为按照现在的家境下去,别说只是养两头猪,就是三头也是不够用的。
必须开源才行了 !否则年年岁岁的,每一年都只能这么拆东墙补西墙的过。
“行了,一个小孩子你问这么多干嘛?肚子真不饿是不是?”朱翠云开始还有问必答,后来见她净问些大人才需要操心的事也诧异了起来,就打住了话题。
“饿饿饿…”她这么一问,林悦的肚子还真叫了起来,急忙点头。
朱翠云白了她一眼,就去生火热粥。
隔壁估计是回过神来了,噼里啪啦地又开始摔摔打打,但许是怕再被自己的话打脸,一时间总算没有再指桑骂槐了。
朱翠云自去烧火做饭,一旁的林培军终于逮到了机会,把作业本一丢,凑到她旁边,叽里咕噜地赶紧把刚才池塘边发生的后续都清楚的说了一遍。
虽然隔壁积威已久,他的声音还是压着的,但一双
眉毛却飞舞地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还时不时咧开两颗大门牙,一双眼珠子里更都是灵活的光芒。
“你说的那闲汉是谁?”听了林培军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