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的这么厉害?”朱翠云倒了一些热水拧了毛巾过来帮忙擦拭,心里也慌慌的。昨天林悦被送回来的时候,朱翠云正在外面干活,等回来的时候林悦已经能不哭了,所以今天倒才第一次见到女儿哭的这么厉害,当娘的自然也心疼。
“可能是被吓着了。”林丙清抿了抿嘴唇,低声地说了一句,脸上有些愧色。
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少听自己的老婆抱怨大哥一家,还总嫌老婆气量不够大,今天女儿这么一哭,他才突然惊觉这件事给孩子们是否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大伯一家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的?为什么见了谁小嘴都甜滋滋的宝贝女儿看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会如此害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难道大哥连宝贝女儿这么小的孩子都欺负过吗?
想起刚才大哥骂自己女儿是个没用的麻头花娘,林丙清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对大哥的不满。
听到丈夫这么说,朱翠云怔了怔,才低声附和:“嗯,可能就是上一次打狗被吓到了,那一次以后,囡囡看到他就躲着走。”
提起这个,林悦的记忆里陡然地浮现出一幕惨绝人寰的事情,刚刚才收住一些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她想起来了,大黄不正是前段时间才被活活打死的吗?当时她确实哭了很久。
大黄是大伯家养的土狗。
这年月,一般自家养的狗都是跟自家的主人最亲的,但大黄却是个例外。
因为它可以说自小就个出气筒似的存在,大伯家一家八口,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踹它几脚。平日里也是想起来才喂它一顿,想不起来时就饿着,逼得大黄不得不四处觅食。
林悦年纪虽小,对动物却是特别心善,五六岁还懵懵懂懂时,就会省出一两口自己的粮食,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喂它。
动物单纯的很,知道谁是真心待它,自然就跟谁最亲近,一来二去的,就时常在林悦身边打转。而林悦虽然有两个哥哥,但她出生后不久大哥就念学了,年纪相差近一些的二哥又老是整天跑的没影子,很不愿意带妹妹玩,所以反而是大黄陪她的时间更多。
但是林悦虽然人小,但在母亲平日的洗脑下,也知
道大伯一家肯定是不喜欢大黄跟她玩的,所以也鬼机灵的很,都是趁他们家人不在的时候才呼唤大黄,等听到动静了立刻赶大黄回去。
但小孩子嘛,难免百密一疏,有一回玩的开心了一时忘记听动静,正好被大伯逮了个正着,当场就把大黄踢得翻了个跟斗,命令大黄跟他回家。
林悦心疼大黄,忙扑上去阻拦,求大伯不要打大黄。
不想那天林丙申不知因为什么心情正不好,听到她这么说,竟然转身就回去拿了一根绳子把大黄的脖子套住,然后又拿了一根小臂粗的棍子就狠命地揍起大黄来。
大黄呜呜地不停惨叫,却始终没有用牙齿爪子反抗自己的主人。
年幼的林悦嘶声裂肺地哭着求大伯不要打大黄,还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不跟大黄玩了,都依然没能阻止林丙申的恶行。
有邻居听见哭声,也跑去劝阻。
林丙申却放话说他家的狗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硬是当着林悦的面把大黄活活地打死了。打死之后犹不解气,还把大黄用火燎了毛,挖心剖腹地煮着吃
了,最后还故意送了一碗狗肉汤过来说请他们家吃。
这件事情在林悦的心中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觉得大黄都是自己害死的,只是后来年代久远只记得具体情节,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朱翠云这一说她才在这具幼年的身体里翻出了确切的日期,就在两个月前。
那碗肉汤她当然没喝,家里人也都没喝,为了她,还特地倒在墙角埋了。
自那以后她确实也是看见林丙申就怕,甚至是恨。
想到大黄是因自己而死的,临死前还看着她留下了眼泪,林悦便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
“乖宝贝,别哭了,明年爸爸也给你弄只小狗来。”林丙清想到这一茬,忙承诺。
就是来再一百小狗,那也都弥补不了她对大黄的愧疚了。林悦黯然,只搂着父亲的脖子不吭声。
就在这时,只听咚地一声巨响,随即就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声,都是极尽恶毒的。
林悦顿时被惊地一跳。
不用问也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林丙清搂紧了女儿,赶紧又温柔地轻拍了她几下,额头有青筋隐隐跳动。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朱翠云的泪一下子也涌了出来,要不是当初村里家家住房都紧张,就只有大堂伯家能匀出这么一间屋子给他们栖身,她是怎么也不肯跟隔壁这个血脉上的亲大伯做邻居的。
林丙清没吭声,刚回家的林培国默默地拿出了书包,自觉地做起作业来。
林培国看了看眼睛红肿的妹妹,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