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开席的正吉时便到了。
放完两串小鞭炮后,宴席便正式开始,大碗大碗的鸡鸭鱼肉流水似地往桌上端,虽然耗费不少,但对林丙清一家来说,毕竟是几十年来的头一回,极其难得的,绝不能在这里省。
宴席一共开了四桌。
堂屋里一桌,八个位置,分别是堂大爷爷、老太太、林国豪、林兆文、朱嶂青、王建新、林丙修和作为陪客的林丙清自己。
院子三桌,这三桌就不分主次了,也不限人数,大家都是将就着挤着坐,大家喜欢怎么坐就怎么坐。至于三姨朱翠仙、小姨朱翠竹,和小婶婶王梅香,还有大堂伯母朱菊香几个妇女则都在厨房帮忙,抽空才去席上吃几口。
林悦三兄妹则负责端菜斟酒,还要时不时地顾着些满场儿地跑的小孩子,免得不小心被他们撞到。
毛春英坚持不肯入席,一直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燕表妹,还专门拉了一把小凳子坐在狗舍旁边守着。
林悦很感激表姐做事这么贴心,时不时地就给她端个盛着新鲜菜的小碗,顺便也安抚一下从早上起就一直在不断叫唤的两只小狗。
毕竟今天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小狗们不可能不受惊。
大侠更是反应激烈,一直呲牙咧嘴的,要不是早就被临时拴住,估计早就冲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更加不能让村里的熊孩子们再去招惹它们,它们这样一直处在强烈的警惕和愤怒之中,嗓子都快要叫哑了,林悦也是很心疼的。而且小狗还不满六个月,饮食都要很注意的,万一不小心被喂了鸡鸭的骨头就不好了。
这样一来,林悦就不怎么顾得上主桌上的情形了,好在这中间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了但牙口还很好的老太太一直在忙着吃吃喝喝的,暂时都没闹出什么不快来。
这年头大家基本上都不富裕,平时难得吃一次酒席,所以就算是贪杯的男人们,吃起菜来的速度都不会慢。没到一个小时,宴席就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开始陆续有人前去主桌告辞。
林悦兄妹便忙从摆在长桌两旁的箩筐中拿包好的回礼送给宾客。
回礼都是一致的,统统一双红鸡蛋一双囍字馒头,以让客人们图个吉利。至于还礼,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这都是不成文的风俗。
客人们酒饱菜足,带了一肚子的油水,来的又基本上都是关系还可以的客人,说起来话自然个个动听。少不了让林悦兄妹都落了不少的夸奖,说他们又聪明又懂事又孝顺,将来他们家一定越来越好之类的吉祥话。
这时候,一直都没作妖的老太太一抹油嘴,终于撩起眼皮说了一句:“懂事孝顺?这可笑死了!都是一堆白眼狼!”
屋中喜庆的气氛顿时一僵。
她先前一直没说话,大家还以为她是瞧在好日子的份上,总算变得通情达理一点了,没想到居然等在这里呢?还一开口就是个不吉利的“死”字。
“宜松媳妇,我虽然八十多了,可我这眼睛还没瞎,耳朵也还没有聋。丙清一家,懂不懂事,孝不孝顺,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一清二楚的。”大堂爷爷啜了一口茶,如朱菊香所言,果然一开口就是维护。
“我们也清楚着呢,大家说是不是?要是说我们望京村,除了丙清,还真没有人比他更任劳任怨了。”林国豪马上跟着说。
大家纷纷附和,也没人再说告辞了,都等着下文。
老太太却是有备而来,仿佛早知道他们会这么说,立刻顺势道:“既然你们都说他孝顺,那老二啊,我问你,你现在造了这么大的新房子,有没有想过你请妈过来享几天福啊?”
林悦心中嗤笑,这老太婆,脸皮果然还真厚的很。
林丙清沉声道:“妈!今天当着这多长辈乡亲的面,我也跟您说句心里话。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
宝。我丈人和丈母娘都去的早,都没有享受过我们一天的孝顺,我爸呢,更是都没等我们长大就去了,所以,本来论理,我们是该请您来住一阵子。”
“既然你知道,那这里头那间屋子就给我住。”老太太却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反而直接指着旁边的卧室,大言不惭地道,“再把那破床给丢了,重新给我换张雕花大床。”
朱翠云一听顿时急了,就要上前说话。
林悦一把拉住母亲,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一次,她却没能成功地安抚下母亲,毕竟这事可太大了,要是老太太真住进来,可想而知将来家里绝对就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好在那边林丙清已经不疾不徐地接了下去:“妈,您别急,我刚才说的都是论理,可世界上的道理并不止这一个。如果您是真心喜欢我们一家,别说只是住一阵,就是一直住下去我们都很欢喜。可是,村里人都知道,您从来就不喜欢我们,不喜欢我,也不中意翠云,就是孩子们喊您奶奶,您也从来不给一个好脸
,既然这样。您住进来也不舒心是不是?”
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