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走出一小段路后,林兆文停下了脚步。
林悦认真地回想了五爷爷劝解的过程,沉思了半响,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道理,有时候自以为能用大部分人的道理去压别人,却不一定有效。”
就比如她知道大堂爷爷等人会站在自己家这一边,却没有预料到这么多人还是压不住老太太这块滚刀肉。
“还有呢?”林兆文微微颔首,似乎并不意外林悦能如此总结。
“要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多想想,才能从中寻找和解的契机,而不是片面地把所有人都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容易鱼死网破。”林悦的脑中掠过了老太太捂脸哀哭的神情,不觉地感概。
今日之前,她确实只想到自家多年来受的欺凌
和委屈,觉得老太太各种无耻,却从未深究过背后的原因,从未想过她也有自己的爱和恨…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果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林兆文很欣慰。
林悦却如实地坦白:“可是爷爷,道理我虽然明白,可我还是觉得理解和原谅是两回事,这个奶奶,我以后肯定是不可能再认的,就算她将来病的快死了我也不会再认。”
比起老太太的可怜可悲之处,更深刻的是她那可恨可厌的映象,这辈子,估计双方都不可能成为一家人了。
林兆文摸摸她的小马尾,慈祥而又睿智地教导她人生哲学。
“爷爷没有强求你原谅,就算是圣贤,也有他们不能容忍的事,爷爷只是希望你以后遇事要多想想,有时候迂回曲折的路,也许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捷径。”
林悦认真地点头,表示这句话她记到心里去了
。
“还有,凡事有弊也有利,最近半年,你们家出的风头太多了,现在让大伙都知道你家背着巨债,也能让人少红些眼。”林兆文意味深长地道。
林悦再次点头,她知道五爷爷的意思其实是在说林丙申。
林丙申和自家的仇结的太大了,这一次爸爸答应用一万块钱买断和他家的关系,等于是终于又输了一回。而他林丙申却有了重新发家的机会,就算仍有仇恨,多少也能平和一些,不至于再日夜磨刀霍霍,让人总担忧着不知什么时候刀子就砍了过来。
毕竟不怕事是一回事,总被报复,自家的生活也不安宁。
送完五爷爷回到家,朱翠云虽然两眼红肿,但已经打起精神在收拾残宴,显然还是被丈夫劝通了。林悦也没有格外地多安慰,因为她知道,对
母亲来说,最好的安慰方法就是尽快地让她看到还债的希望。
…
两天后,钱贷到了,可以正式签协议了。
于是,林丙清这边带着全家,老太太那边带着三个亲生儿子,先后到了村委处,见证人则由林兆文和林国豪共同担任,另外还有众多村人围观。
一万块钱也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
协议一式四份,甲乙双方和见证人将各执一份,只待签字画押即可生效。
“婶子,钱已经在这里了,大伙儿都看着,你也不用怕丙清会耍赖。现在,你还说了吧?”林国豪先开口。
老太太的眼珠子早就不知在那堆钱上面转了多少圈,当下出奇爽快,直接就把带来的一个小包袱放在了桌上。
“东西都在这里了,人就埋在帽儿山上一棵野
桃子树和八角中间。宜松当年遇到她时,她浑身都是血,肩上还有个血窟窿,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不是孩子一个劲地哭,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宜松拼命把她摇醒后,她只在宜松手上写了半个字,宜松说那可能是个沈字,是个姓,但字没写完,肯定也肯定不了。”
林丙清颤抖着打开了包袱,那是几件混合着泥土和血污的衣服。
其中一件明显能看出是绸缎,而且像是女人的裙子,但被撕扯过了,已经有很多地方脱了线,另外两件都是粗布婴儿服。
“其他的没有了,就这些了。”老太太恶毒地道,“你们要想知道更多的,就去挖坟吧,我们家宜松是厚道人,没搜那女人的身,保不准她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真的只有这些了?”林国豪问。
“就这些!”老太太哼道。
林丙清声音黯哑地问:“我亲妈她长什么样?
”
老太太又哼了一声:“谁知道她长什么鬼样子,宜松没说过,只说她看着年轻,应该才二十出头。”
“丙清,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林国豪问。
林丙清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按手印吧。”
老太太痛痛快快地按了手印,就要去扒拉那一堆钱。
林国豪却突然伸手一挡,又问了一遍:“婶子,你今天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没哄人吧?”
老太太张口就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