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出现,大家的目光就全被吸引了过去。
林悦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她们看似很足但也不过一般而已的气场给压住。
朱翠仙常往县里的市场里跑,见惯了不少老板娘,也还镇定。
朱翠云却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光鲜靓丽的人,顿时莫名地就觉得有些自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上。待醒悟自己今天穿的也是鲜亮的新衣,而不是平时那土不拉几的旧衣服,这才暗自地松了口气。
“三姨。”林悦走到朱翠仙旁边,低唤了一声。
朱翠仙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外甥女这是觉得这两个客人不是二姐能搞定的,所以让自己出面招待,便笑着往前迎了两步:“欢迎欢迎,哎呀,两位小姐可真漂亮!”
小姐这个称谓,虽然随着改革开放后某些职业的出现不久就会逐渐变味,但此时却还是一种对时髦女的尊称,朱翠仙此时这么称呼,正是再适合不过了。
“嗯,”短发女郎很矜持地应了一声,漫步走到摊前,摘下墨镜,先是很仔细地看了一遍摊上所有挂着
的衣服,以及板子上摆的一些项链发夹之类的首饰,而后忽然嗤笑了一声,“我先前听说你们这里卖的都是广州香港那边的新款,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呵呵…”
“是啊,这牛皮吹得太挺响亮的。”她的同伴立刻高傲地抬起了下巴,跟着踩一脚。
此时,摊子上原本有两个客人正看中了几件衣服,在纠结挑哪件裙子好,闻言一愣,最后看看两个时髦女郎的打扮,再看看手上的衣服,脸色就有点变了,手上的衣服也放了下去,好像就想走人了。
还真是来砸场的啊!
林悦眉头微微一皱,不等朱翠仙应对,就立刻微笑着接口:“一看两位姐姐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品味非凡,见惯了时髦的。”
她先恭维了一句,但不等她们骄傲,话锋就马上一转,不卑不亢地道,“不过书上说,各花入各眼,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喜好也就不同了。就好像是有人喜欢那妖娆的芍药花,也有人喜欢荷花的清雅和大方,两位小姐可不能因为没有自己喜欢的款式,就说我们的衣服不是从广州进来的。”
说着,随手拿起一位客人刚放下的衣服,很自信地
递给那短发女郎:“两位小姐不妨仔细看看我们这衣服的料子和做工,还有这刺绣和设计,像是假的吗?”
一个露天小摊,第一天开张生意就相当不错,旁边的店老板们嘴上恭喜,私下里肯定多多少少都有些眼红,现在肯定巴不得有热闹看。这个时候,如果自家露怯了,被踩下去了,以后做生意时再满口地夸自己衣服好的话,难免就会被人暗中嗤笑,到时候在这条老街上的口碑和地位就有些微妙了。
所以,对于这种明显来惹事的人,她肯定是不能相让的,但做生意的最好是和气生财,也不能明着讽刺回去,还是得委婉点。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都还没上学,却一开口就是书上说,还懂得明夸暗贬,不但令的短发女郎一时间反倒不该如何应对,原本打算离开的两个客人也不走了。
“没错,”此时朱翠仙也反应过来,立刻补充道,“我们今天虽然是新店开张第一天,可以后还要在这里长期摆摊的,如果弄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骗人,那我们以后生意还怎么做?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衣服好不好,摸一摸,瞧一瞧,立刻就清楚了。”
说着,结果林悦手里的衣服硬塞到了短发女郎的手中。
还从没见过只扫一眼就先把别人家的衣服一通贬低的,而且还是当着其他客人的面,这素质也太差了吧?
短发女郎嘴角微抽,勉强地摸了一下料子就丢了回来:“料子还算过得去,多少钱一件?”
林悦一眼就看出等自家价格报出来她就打算说自家黑心的,立刻就道:“才三十块,其实服装厂的叔叔本来是让我们卖四十块钱以上的,说我们光坐火车来回就得四天四夜,卖的太低太不划算,跟我们一起去拿货的上海阿姨还打算卖四十五呢。”
朱翠仙马上默契地接了下去:“可不,我们拿点货可不容易了,处处都得花钱不说,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人家才愿意把货卖给我们。所以我们本来也至少也要卖三十五块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乡亲们平时挣点钱添件新衣裳也不容易,所以才宁可少挣点,好做长久生意。”
说来也巧了,本来昨天定价时,朱翠仙还真的曾经建议林悦定高点,这样人家讨价还价起来也有空间,因为县里头的市场上就是这么做的。可是林悦却觉得
摊子既然是摆在镇上的,又是才刚开始做生意,一开头就想要暴利的话,反而不适合长远发展。
所以,现在她们这样说,绝对可以说是理直气壮的。
“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家的衣服好不好,价格实惠不实惠,大家都是看得到的。”朱翠云先前被气得说不出话,现在女儿和妹妹都拿话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