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悦只平静了一会,马上又迫不及待地问:“唐奶奶,那您知道我亲爷爷是谁吗?”
唐女士长叹了一声,微微摇头:“可惜啊,我跟你奶奶分散的时候,你奶奶还没嫁人,所以并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那您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奶奶提起过我爷爷吗?”
“陈姐当年确实是有个恋人,我记得有一回她突然收到了一份信,整个人都激动极了,拿着那份信看了又看,还满脸通红。我很好奇地追问是谁写来的信能让她那么开心,可惜陈姐害羞,没有告诉我对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对方是个小军官,当时正在宁波地区跟日本鬼子作战。后来,鬼子扫荡,我们在转移中失散了,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唉,当年我要是厚着脸皮再追问一下就好了,哪里想到后来竟再无相见之日了呢?”
想起林悦说陈姐1944年便去世了,算算年纪,当年陈姐才仅仅24虚岁而已,唐女士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想着好不容易有了亲奶奶的线索,亲爷爷那边的线却又断了,林悦也忍不住再度落泪。
苏母和众人忙又一通相劝,两人这才重新控制住了情绪。
林悦又问祖母老家的详细地址,唐女士告诉了她,而后又道:“建国后,我也曾去黄岩找过陈姐三次,可是陈姐的本家几乎都死在了战争中,根本无从打听,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她是死还是活,也不知道陈姐的弟弟怎么样了?”
林悦问:“唐奶奶,您知道我舅爷爷叫什么名字吗?”
唐女士道:“你舅爷爷叫陈毓章,他比你奶奶小十一岁,是1932年生的,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也七十了。”唐女士用手指在林悦的掌心中一笔一划地写出“毓章”两个字。
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战争年代中跟唯一的亲人失散,失散时还生着病,活着的可能性实在不怎么大,何况唐奶奶去亲奶奶老家几回都没打探到…
林悦心中黯然,没对此抱什么希望。
“对了,”唐女士忽然想起一事,忙问,“小悦啊,你还没跟唐奶奶说你家的事呢?这些年你们过的还好吗?你爸爸身体好不好?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唐奶奶别担心,我爸爸身体好着呢,我妈妈身体也好,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我是老小…”林悦便把自家的情况都大概地说了一下,中间难免提到了那位章淑芬老太婆对父亲的虐待,以及林丙申两兄弟的欺凌,听得唐女士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林悦看她也上了年纪,担心一天之内情绪太过起伏不好,说了几句后,连忙便把那段历史略了过去,只说后来自家的日子怎么一日好似一日,
其他不开心的事再不提一句。
听说林悦如今一家都生活的美美的,唐女士这才终于觉得有些心安,说一定要亲自去望京村看看,顺便骂一顿那个可恶缺德的老太婆。
林悦自然是表示热烈的欢迎:“唐奶奶,您是我亲奶奶的好姐妹,又多亏了您我们才终于知道自家的身世,在小悦的心里,您就跟是我的亲奶奶,我们全家都巴不得您能早日去我家做客呢!”
唐女士拍着她的手感叹道:“这都是缘分,谁想到我今天来这里,竟能得知陈姐的消息呢!”
这一说,林悦才想起今日苏父请他们三人来此的目的,连忙起身向张老和宋老鞠躬:“不好意思啊,张爷爷,宋爷爷,我苏爷爷本来是请你们来鉴定瓷瓶的,没想到耽搁了您二位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很抱歉!”
“哎,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东西什么时候不能看?关键是今日你们祖孙相认,这事啊可比发现
一件真品都要来的高兴。”宋老率先笑呵呵地道。
张老也微微颔首。
林悦跟苏父交换了一下眼神,苏父便道:“多谢张老和宋老海涵,那我们现在就去书房吧?”
“好,那就去看看。”还是宋老接话。
许皓然便无声地走到张老身边搀扶他,林悦则扶着唐女士。
张老微笑着望了许皓然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书房,程俊跟三人见了礼,而后便退了出来。
张老、宋老和唐女士进了屋子,一看到书案上摆放的两个大瓶子,便都是一愣,而后才走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此时虽然才下午三点,但因天气阴沉光线难免弱了些,林悦和许皓然便把窗帘都拉到了最边上。
三人轮流过手,细细查看,口中不断地吐出一
些“胎质”“釉彩”“纹饰”“绘画布局”等专业名词,相互交流了小半天,才终于停止有了结论。
因张老最为年长,宋老和唐女士都自称在张老面前是后辈,便由张老来统一讲解。
不知是张老怕林悦等人听不懂,还是好为人师的习惯,张老没有马上判别,而是先简单地说了一下瓷器的起源,以及之后历朝历代的瓷器演变。等到林悦和许皓然对于瓷器都有了更深一些的认识之后,才重点讲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