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目光示意了一眼林培德的右腿。
吴警察这才发现林培德的右腿有些变形,顿时一怔。
韩家开低声道:“警察同志,我这算不算犯法啊?”
吴警察有些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受伤的手,很快就神色自如,道:“你是我们所长特地请来帮忙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这属于正当防卫。”
“那就好。”韩家开点头,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另一边,本已平静了许多的林丙申看着像死狗一般被丢在雪地中的三儿子,忽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直笑地似乎岔了气,像虾一般疼痛地弓起身,眼泪和鼻涕齐流,笑声也虚弱了许多,还是在不断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不会是疯了吧?”
邻居们见他笑的如此疯狂,不由地面面相觑地猜测。
毕竟今天他又是被警察逮捕,又是被亲生儿子背叛,如此沉重的双重打击之下,情绪失控也是很正常的。
林丙申往日里最痛恨别人明里暗里地说他,只要一听到点风言风语,就会立刻极为怨毒地一直瞪着那人,直至让人毛骨悚然赶紧走开为止。今日听大家都说他疯了,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依然还在不断地哈哈大笑,确实有点像疯了的样子。
当然,对于这个说辞,朱翠仙是第一个不信的,当即就呸了一声:“疯了?哼,别以为装疯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装疯?村民们一听,顿时又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但对于警察来说,不管林丙申到底有没有疯,眼下却都是必须要先带回派出所的。
吴警察正要请林兆文帮忙雇车运人,村支书林国豪
也终于闻讯赶来了。
之后的事情自然就交由他来协助。
出于人道主义,把人带走之前,吴警察还是打算让他的家人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和被褥带过去。
不想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待跟林国豪进屋一看,却见林丙申的老婆李明香不知何时已被吓晕了过去,被按了人中又灌了几口热水才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就只知道哭,谁跟她说话都不理,像是完全没有了头脑。
而一直躲在楼上的林培虎虽然没有被吓晕,却也只知道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同样不顶用。
没办法,林国豪只好让人去叫了林培志过来打理。
可怜长子林培志明明是林丙申这一家子里头最老实无争的人,却因投错了胎,有着这样的父母兄弟,不但往日里是负担最重的,现在更是不得不担负起更多的重担。
好在望京村的村民们大多都还是善良的,虽然林丙申一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但惟独对林培志还是多
了几分同情,往后的日子里尽管很少有人跟他亲近,却也并没有太排斥他。
不过林培虎经此一事后,性子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知是不是怕人家笑他胆怯,至日起林培虎便极少出门,即便偶尔不得不出门,也是一看到人就立刻低头躲避。
他跟林培军同年,虽然八岁就上学,比林培军早一年,但林培军在林悦的刺激下跳了两次级,反而比他高出了一界,已经读高一了,他却还在上初三。所以等这个寒假过去之后,他还得去上初三的下个学期。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等到开学之日,林培虎自己一个人背了被褥行李之后,竟然根本就没去学校,而是就此离家出走。
这一走,便是许多年都没人见到过他。
至于林丙申的二儿子林培德和大女儿林巧云,兄妹俩原本都是迫不及待要脱离原生家庭的冷漠性子。好不容易各自娶妻嫁人后,本就极少回家,如今家里出
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连过年都不再来了,恨不得跟这个家撇的干干净净,反而让村里人很是鄙视。
如此一来,林丙申的六个儿女,到最后竟然只有长子林培志和幺女林巧勤还留在村中。
原本兴旺的人丁一下子凋零如此,在大家的眼里,他们一家无疑是彻底地败落了。
不过,作为自作孽不可活,林丙申一家会落得如此下场,终究还是他们自己作的,同情他们家的人并不多。
毕竟,尽管他们家过去那样欺负林丙清一家,林丙清一家发达起来之后,也从未报复过他们。谁叫他们还人心不足,竟然不但想绑架勒索,还想把林丙清家最疼爱的小女儿卖到别处去呢!现在林丙清一家只追究林培德父子俩的责任,而不牵连其他人,就已经够宽厚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