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话说到一半,路知星突然顿住了,她眉头轻轻蹙起,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眉眼之间的冰冷,一瞬间知道了原因。
“因为你不信任我,你在试探我的态度,而且你……知道我给连休递了消息。”
她自问自答的一番话说出来,何不惑终是收回了那摄人心魄的目光,周身令人压迫的气息一空,路知星毫无所觉似的,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
何不惑被她盯得浑身不适,突然背过身去,一开口,淡漠的语气中竟是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大战在即,我总归要为我的盟友和追随者负责。”
此话一出,他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路知星将他神态之中的漠然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
她明明带了谈和的初衷来劝他放弃同仙门开战,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他一句自暴自弃的话轻易地改变了态度。
好像,莫种意义上,她已经输的彻彻底底。
这场仙魔大战,再没一人持反对意见了吗?这难道就是来自上界的强大力量?
“既然你都部署好了,就当作我没有来过吧。”她突然觉得内心一片凄凉,事已至此,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说着,不知不觉中早已把手中的纸张捏成了一团看不出原样的废纸,“打扰了,何岛主。”
女孩难掩失落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在了何不惑的心口之上,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几句话沉甸甸的,就连那女修离开的背影都让人有些难以直视起来。
他握了握拳头,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情绪管理能力,突然在这一刻失了作用。
他甚至颇为异常的想到了一件事:她是不是伤心了?
可听说她私下联系了连休之时,他内心的确乱了,甚至想直接把人带到自己面前,当场问清楚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后来他果真这么做了,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何不惑回过神来,但眼前挥之不去的画面,全部都是路知星疏离的表情和落寞的背影,就像被施了某种法术似的。
他抿了抿唇,索性强行压下内心的异样,将一直候在外面的月一叫了进来。
“玉恒一事查的怎么样了?”他一开口,字里行间再次充满了无懈可击的冰冷。
月一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最终还是选择对屋子里余下的淡淡威压视而不见,“回禀岛主,自从您下令废除他的护法身份之后,此人便在修真界销声匿迹。不过,属下查到他疑似压制修为,而且对修真界古历史极其熟悉。”
何不惑眼眸微眯,这么说路知星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人极有可能是莲华仙子旧识,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复活那人,就有点意思了。
“你继续派人打探他的行踪。”他顿了一下,看向路知星离开的方向,那里只剩一条空空如也的小路。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小路两旁已经钻出了嫩绿的草芽,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人曾说过的春日宴,也不知到底是何光景。
“岛主?可还有吩咐。”
月一的嗓音突然响起,瞬间打断了何不惑的思路,他脑海里只剩那句“岁岁长相见。”
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载,感情却丰富的过分。何不惑漆黑的眼眸中飞快地划过一抹鄙夷,还是修士的世界更精彩。
“还有任务,你亲自盯着路知星,开战之前,不许她离岛。”
“是。”月一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答应了下来,不料刚一出湖苑便揪出藏在一旁糙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完蛋了,岛主要软禁小星星!”
“啥?”霍将染抚平了被她拽皱的衣领,满脸不解,“你让我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月一字一顿的说完,神情哀婉地叹了口气,“要开战了,我替你寻了个护身法器,这次不知要打到什么程度,你……多注意。”
“好!多谢你了月月!”他顿时喜笑颜开,接过那宝光十色的法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粗着嗓子问,“你不和我一起?”
月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脸颊上精心绘制的水仙妆容都透出了几分颓然,“岛主让我亲自看守小星星,也不知他们两个是怎么了,岛主的神态很是可疑。”
“就这?”霍将染一面将护身法器小心翼翼地带在脖颈之上,一面神色自若的分析,“你不是说过当局者迷?他估计就是担心人家受伤呗!”
这人无心的一句话落在月一的耳中,让她的思维瞬间通畅起来,她眼中瞬间划过一道亮光,给了霍将染一个赞赏的眼神,“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走了!”
“哎!月月!说好一起修炼的!”霍将染颇为郁闷的盯着那抹妖娆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只得摩挲着新得的护身法器聊以慰藉,“月月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她只是太尽职而已。”
这么想着,化神巅峰的大汉瞬间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健步如飞地走开了。
而月一带着精心准备的果酒出现在路知星身旁之时,着实让她意外了一瞬。
“月姐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