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直蹿头脑,窦瑞光瞬间冷汗涔涔。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个时代,若是被发现她并非原身,可那是会被当做邪祟烧死的!
她浑身紧绷着思索如何答话,前面的男子说完这句,却大步远走了,看起来根本不在乎。
窦瑞光乍然松懈,方才一番好意不被领受的气闷才复又涌上心头,忿忿地回了长兴街。
进灶房看大锅,昨晚下水的珠母贝已经煮得半软了。还有刚刚奖励的十只珍珠蚌,也被整整齐齐摆放在案上。
珍珠蚌顾名思义,专门结珍珠的,蚌壳也很漂亮。但是瑞光不打算和珠母贝一样暴力水煮,她要将珍珠蚌养起来,等结出珍珠,镶嵌在螺钿漆器上,价钱一定是更上一层楼!
邵大夫人的那只黑漆螺钿供盒真好看,祥云层层叠叠,一看就是大家手笔,定然要百两银子吧……
这么兀自想着,她忽然福至心灵。
要做螺钿漆器,设计图案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她也会画画,但那些都是现代风格的,还不知能不能入古人的眼。
可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丹青大拿吗?!
她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立刻出门往徐却山住的花儿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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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巷深处有一座灰扑扑的宅子,大门敞开一条缝。
窦瑞光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徐却山站在院子里温书,顿时就笑了,是看见财神爷的笑。
“徐大才子,我来看望你了。”
男子抬眸看来,眼神微微不耐,无声警告她。
窦瑞光置之不理,开门见山。
“我想同你合作。你根据我的要求作画,准时提供给我。我根据你的画来髹饰漆器,届时到手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徐大才子,意下如何?”
闻得此言,徐却山顿时轻嗤一声,语气嘲讽。
“髹饰漆器?往年你五指不沾阳春水,何时肯学窦伯父的手艺?窦瑞光,你好意思奚落我说大话?”
“别管我会不会髹饰,你说要代我还债,如何还?莫不是真要做苦力一般画画,三十文钱一幅?”
被说穿了窘事,年轻书生的耳尖微微泛红,但是不争理也要争这个气。
“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不是只有作画一个法子,来金陵的路上,我护送一个商队过运河,他们的镖资很快就到了,自然能为你还债。”
昨日他一只手拎小鸡一样将赵员外拎起来,可能真有这般武艺,文武兼修啊!窦瑞光一时好奇道:“那你昨日的一百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却被鄙视地看了一眼。
“我有秀才的功名,平日空闲教书得束脩,也能攒下银钱了。不像你……”
“行行行好好好,”窦瑞光立刻打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知道你厉害了。”
她神色一肃:“但你既然要考功名,定然花销不小吧?你无父无母,昨日那一百两应该是你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了。你还要继续考举人、考进士,又要维持自己的生计,两厢兼顾,何日才能成功?我只是要求你花空闲功夫给我画些花样而已,不会费多少功夫。若是我真的挣到钱,还少得了你报酬吗?”
“你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如何会髹饰漆器?就算是自小学起,也要几十年的功夫才能出师。窦瑞光,我真心劝你,眼睛要清亮一些。”他语气冷淡。
心里有些火起,窦瑞光逼近几步。
“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我没功夫陪你玩。赶紧回去,我还要看书。”男人斩钉截铁。
“哼,不答应,那我不销毁婚书了!”窦瑞光威胁地盯着他,“以后你就跟我这么个飞扬跋扈的丫头过吧!看我不折腾得你鸡飞狗跳!”
“你敢!”
窦瑞光呵呵笑了两声,直看得他后退半步,她才又软下语气。
“同我合作,你又不损失什么。若是我的铺子生意起来,我不仅如约销毁婚契,以后还供你读书,你考到什么时候,我供你到什么时候。”
徐却山还真的怕这死丫头捏着婚书不放,他才不想娶她!索性她要的只是漆器上的图样,应该并不复杂。他很快做了决定。
“我答应了。”
闻得此言,窦瑞光登时后退开来,笑眯眯道:“好!合作愉快!今晚你送一张五蝠捧寿的图样来我家。我等着你!”
姑娘来去一阵风,转眼没了踪迹,独留下男人重重揉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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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
站在装修一新的漆器铺子中,窦瑞光身体疲惫,精神却很亢奋,指点着新雇的伙计摆放柜台,快到吹毛求疵的程度了。
“将那件年年有余的漆器放在五福捧寿边上,哎,不能放这么近,会碰坏的!”
见伙计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她索性亲手来调整,极为细致。
拜访完邵夫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