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辗转便逝。
天色尚未发白,身着吏服的郑璞到了相府。
步履缓缓入内点完卯后,便在自己署屋静坐,等候上官马忠到来以及安排具体事务。
只是等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忠却依然不见踪影。
且,上次坐看马忠署公时,此刻署屋前应该早就有许多低级将率、令史、假佐等恭候才对。今,却是唯独一甲士跨刀执戟值守。
郑璞心中不耐,又觉得此场景匪夷,便步出署屋,寻那甲士问道,“这位执戟郎,马都督近日来署公的时辰,是不是改了?”
闻言,那甲士便梗起脖子,略带不满的出声分辩,“回郑书佐,马都督严以律己!且以军法约束麾下,署公的时辰未曾变过!今日未至,乃是于三日前,奉丞相之命外出了。”
“马都督竟不在相府?!”
不由,郑璞眼微睁大少许,惊诧出声。
“嗯,不在。马都督外出具体是何事由,在下不知。不过,临行时告诫我等,现今门下督署乃由句录事暂代为节制。郑书佐若有事,可转去军营校场那边相询。”
呃.........
甫一听罢,郑璞便哑然。
眼前这位甲士,从清晨便值守在此,是目视着他来署屋里等候了如此之久的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
唉,他可真不愧对这魁梧身躯,连脑子都练出肌肉了!
“嗯,多谢告知。”
微微颔首,郑璞利索转身,大步往军营校场而去。
他怕离去晚了,会忍不住胸中愤愤。
或许,是兼着军正的缘由,句扶的署公与夜宿之地都在一军帐中。
军帐帘用一带钩往右高高撩起,让人无需靠近,便看到他正端坐于一案几前,执笔勾勾画画。时不时的,还会愁眉苦脸的将笔杆咬在口中。
似乎,是想将怨气发泄在笔杆上。
颇令人莞尔。
呼..........
见状,郑璞轻呼出方才的愤愤。
又摆了摆手,让值守于前的甲士不必通报,便径自步入,眼角含笑打趣道,“孝兴若想让腹中墨水多些,不妨咬笔的另一端。”
闻声,句扶昂头抬眉,见是郑璞便露出笑容来。
也不起身相迎,只是随手将笔搁下,故作蹙眉佯怒,“好你个郑子瑾!甫一来任职,便敢口出戏言!小心我以兼军正之职,依律申责于你!”
说罢,不等郑璞反应,他自己倒没憋住先笑了。
迅即,又摆了摆手,“子瑾,且入坐,待我片刻。”
“好,孝兴且忙。”
微微颔首,郑璞亦不客套,向前两步随手捞出一胡牀,面朝军帐外而坐。
只见帐外,依旧是以伍为单位的甲士来往巡视,许多令史假佐奔波忙,人人神色肃然且步履匆匆。
或许,如此忙碌的场景,便是巴蜀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再度生机勃勃的缘由吧!
郑璞心中暗道了声,微垂目养神。
少许,句扶再度搁笔,出声唤一假佐入内。
待那假佐手执一案牍离去后,他便毫无形象的边耸肩拔腰扭脖,边出声道,“让子瑾久候了。嗯,子瑾知晓马都督今不在相府了吧?”
“然也。”
郑璞颔首,又倾身向前,问道,“马都督临行时,可有事交代孝兴转我否?”
“自然是有的。”
句扶起身,伸手虚引同行出账,“都督知子瑾这几日来署公,便让我转告,让子瑾前去随胡主薄署事一月。”
说罢,又顾盼了下左右,才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这是丞相转告都督之意。”
嗯?
我隶属门下督,为何转去主薄署?
讶然扬眉,郑璞脚步微顿,才继续随上。
亦移首挨近,压低了声音问,“孝兴,你知这是何缘由否?”
却不想,句扶当即就横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子瑾莫嗤笑于我。丞相心思,我安能知晓邪?”
“啊,我不是如此意思,只是一时心切,所......”
郑璞连忙出声解释,却被句扶摆了摆手打断。
“无碍,我知子瑾之意。”
随即,又继续低语,“嗯,马都督乃是去城东立下新军营、筹备衣甲刀兵以及粮秣囤积等琐事,并在秋收完毕后,督军演武操练。数月之内,估计都不会归来相府。”
督军演武?
难道,是为了准备南征?
嗯,应该是了。算算时日,若是明岁南征,今岁秋收后演武也是必然。
只是,十日前他不是明言,说丞相有意让我在军中历练么?如今却是为何不让我随去军中,反而是去佐胡主薄署事邪?
瞬息间,郑璞心念百转,手自捏须而思。
而那并肩而行的句扶,见他默然不语,不由出声相询,“子瑾,乃是在思,为何都督不携你去城东邪?”
“嗯。”
并不隐瞒心思,郑璞颔首而应,“想必孝兴已知,当初都督明言有意让我随军。是故,我心有不解。”
“哈,这有何不明的?”
闻言,句扶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