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然是逆流走牂牁河而来。
“甚好!”
郑璞亦喜不自胜,连连颔首,说道,“明日起,我等便开始修筑伏击工事!”
“何需明日?”
但句扶一听,当即就摆手,兀自嚷嚷,“贼子朱褒送首至,我等岂能怠慢邪?况且,区区夜色,安能阻我巴地健儿行军邪!”
说罢,不等郑璞回复,便大步前去,唤起板楯蛮们整装准备伏击事宜。
郑璞见状,不由莞尔。
亦不做阻止,径自扯二柳家扈从,寻个静僻处,细细相问柳隐探知敌情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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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江畔,叛军临时营寨。
朱褒在十余亲兵护卫拥簇中,缓步巡视着军营内各部将士的安置。
倒不是,他有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名将之姿,而是近日军中士气有些不稳。缘由,乃是他扼守广谈及且兰之间的险隘时,与马忠攻防战近十日的疯狂。
那处险隘,唤作马段谷。
乃是两座陡峭危山相逼迫近,挤出来的山涧通道,宽不过十丈有余。
他以三千嫡系垒土落营,内有巨石木栏塞道;外挖壑渠、置鹿砦及陷坑等防御工事,虽不能称之为固若金汤,但御敌数月绝非难事。
这亦然是他的打算。
先将朝廷平叛大军,拖在此处一两月,耗尽他们一半粮秣后,再徐徐南退。
届时,朝廷讨伐军陷入粮秣补给艰难,必然不会追击。
且,益州郡及越嶲郡的战事,应能大致判定出孰军优势更显,以便他筹谋日后的打算:与朝廷画牂牁江而治;抑或者鼓动蛮夷部落潜行往平夷县一带,伺机将朝廷讨伐军的粮道断了,再率军北上把整个牂牁郡夺回来!
然而,朝廷讨伐牂牁的主将,仅用十日,便将他的计划给搅乱了。
嗯,马忠率四千有余的大军,至马段谷前落营寨后,便在十余亲卫拥簇下,驻马于一箭之地外的高地,观看朱褒落下的营寨及防御工事。
一看,便是一日。
第二日,便遣来了三五百军士,垒土成小丘,随即,便架上了十余张大黄弩!
大黄弩,乃军中利器!
弓力最高可达十二石,射程可达两百丈(五六百米)!
哪怕是以雄峻著称的西凉战马,亦可一击而杀!
昔年李陵出塞,以五千步卒战十余万匈奴,就曾经亲自操纵大黄弩狙击,差点将匈奴单于射杀于两百丈外!
自然,此等利器工艺繁琐,金贵异常。
是故,朱褒是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已经历经夷陵之战而陷入军用匮乏的朝廷,竟让一部偏师携带了十余张贵重无比的大黄弩,前来不毛之地!
还是素以困顿著称的牂牁!
虽那马忠所携来的大黄弩,皆是简易缩小版的,射程仅一百丈左右。
但足以让朱褒麾下的兵卒,人人惶惶,士气萎靡。
试想,登瞭望箭塔戒备及营寨木栏值守,就会变成大黄弩狙击的靶子,且木板所修的护垣、盾牌都无法阻止弩箭的洞穿,他们岂能不惶惶?
且,近百丈外,是他们无法反击的射程!
朱褒亦试图重金募敢死之士,突出外围想毁掉大黄弩。
结果,三百猛士,仅冲出一半距离,便被一阵弩雨给逼了归来。
仅是百余人有幸活着归来。
彼那马忠,早就在架起大黄弩的土丘两侧,伏了半校弩兵恭候多时了!
无法摧毁大黄弩,亦让叛军士气大跌,轮至值守箭塔的兵卒,满脸生无可恋,犹丧考妣。
但朱褒对此,实属无奈。
十余张大黄弩,对攻坚裨益并不大,射杀之人亦有限,但他又无法给麾下解释得通,只好让轮值的兵卒,两三人成群,合力举着大橹以全性命。
如此至第十日,马忠忽然召集所有兵马,擂鼓抬长梯准备攻坚。
亦让躲在大橹后观看的朱褒,冷笑连连。
他修筑的防御工事,一日之内,绝无可能攻破,亦是说:朝廷今日攻坚,他麾下兵卒将迎来一场胜利,可再振奋士气了。
然,他万万没想到,马忠真一日便攻破了!
是日,东风大作!
马忠以募敢死先登,冒箭雨将许多潮湿的草木及油脂坛子,扔于防御鹿砦上,再以大黄弩将火弩点燃,让滚滚浓烟被那强劲的东风,悉数裹往朱褒的营寨。
随即,便大军掩杀而至。
朱褒这边的士卒,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泪涌不止,目无法视物。
无论将率如何咆哮,都无法在木栏护垣上,抵御攻势。
是故,塞道防御,一战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