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汉中郡传信之人,乃是马谡。
他的官职亦然有了定论:不再为大汉决策中枢的相府僚佐,乃是转为汉中郡府丞。
左迁之意,一目了然。
毕竟,他先前乃是实权参军,与蒋琬及杨仪等人权柄同。
而蒋琬如今已然协助留府长史张裔统留府事,决策整个益州的政务了。
然而,他并没有颓废之色。
丞相诸葛亮如此安排,隐隐之中对他有所期待。
盖因今汉中郡将要作为陇右的粮秣之地,且镇守汉中之人乃是素以性情忠厚著称的赵云,亦然是应对逆魏从东三郡及关中来袭的督帅。
马谡充任府丞,既能署政务之事,亦可为赵云参详兵事。
堪称人尽其才,日后不乏再复起之机。
唯一尴尬的,乃是他将受被丞相留在汉中调拨粮草辎重的杨仪统领。
不过,磨去锋芒棱角的他,应不会再有意气之争了。
随着他的到来,诸葛乔亦可卸下了留佐杨仪的汉中职务,是故被丞相召与郑璞一同赶往陇右。
郑璞让张嶷领步卒在后,让杨霁领骑卒先前赶往冀县落营寨,自身带着傅佥及扈从乞牙厝等人,与诸葛乔倍道而往。
沿途见无数陇右豪族车马粼粼,在仆从簇拥及汉军士卒护卫下,沿着祁山道连绵数十里。
还逢面了陈式。
他亲卫前后,簇拥豪族最多。
且是许多豪族让奴仆驾着马车,让自家支系女抑或者妙龄伎乐端坐在上。
莺莺燕燕漫道走,巧笑倩兮盈路行。
让陈式脸庞犹如泼满了墨汁,漆黑一片。
他安能不知,此些豪族的打算?
不外乎是想寻个契机,与他巴结上干系,然后依托他军中权柄,迁居汉中后亦然能舒适的当“豪右”。只是这些豪族没有思及,他能被丞相遣来主事,岂是几个女子便能乱了心思之人?
不过,他心烦归心烦,却是没有下令驱逐。
军中素来艰辛,鲜少归家。
是故,随他左右的将士,因在此些女子在侧,无论行军还是护卫都干劲十足。
唉,权当是让他们望梅止渴罢。
郑璞与诸葛乔至,见状不由莞尔。
其中郑璞还仗着熟稔,还打趣了几句陈式“老当益壮”等言辞。
让陈式虎起脸,佯怒而责,挥手驱赶他们莫要在此碍事。
且行,且急。
一路奔波,至冀县。
郑璞二人经甲士通报后,步入丞相改设为陇右官署的太守府。
堂内,丞相端坐正席居中。
后有一人仄案而座,铺展笔墨砚台,乃是故相府长史王连之子、充任随军记室的王山。
左右各列三席,已有人在座。
右侧乃相府长史向朗居首,次为昔日广汉太守、今转为相府掾的姚伷。
末位虚席,应是给诸葛乔预留的。
左侧关兴居次、姜维再次,将首席空了出来。
不言而喻,乃是留给郑璞的。
他以相府参军兼领武职,无论官职还是职权,皆盖过了关姜二人。
抑或者说,如今郑璞的职权,除了赵云、魏延与吴懿以及高翔等老一辈宿将之外,已然可称为青壮辈的军中第一人。
毕竟,关兴今仍随在丞相左右,充任临战将率。
而调入虎步军的姜维,乃是充任将佐,受虎步军统领孟琰所节制。
至于丞相为何如此大作周章,召涵盖元从、荆襄、东州、益州以及陇右降将诸多人来共议,是因郑璞的上书,乃是以可参与朝政的参军之职,洋洋洒洒了数千言。
其中涉及之事,不仅仅是想迁化外白马羌入境。
一番见礼,各自入席。
而席居丞相后侧的王山,已然执笔点墨,等着录言记事。
只见丞相挥了挥手,让护卫于门外的甲士离得远些戒备,侧头目视郑璞而言,“子瑾之书,我已阅之。其中诸多细节,我亦与在座诸人共议过,其中细节末梢多有相悖之论。今急召子瑾来,乃是想详闻子瑾谏言各策的初衷,好作定论。嗯.........”
言至此,丞相脱了一尾音。
垂头目视案几,只手从铺展多片布帛中挑选其一,方继续言之,“子瑾且将‘固本益州’之策,细细叙之。”
“诺。”
垂头恭声领命,郑璞朗声道,“丞相,诸君,我且试言之。如有不妥之言,还请不吝斧正。”
谦言客套罢,便开始口若悬河。
“今我大汉夺回陇右,乃数年蛰伏之功。经此一战,无论士卒及粮秣辎重损耗,皆已然伤筋动骨。且,逆魏必然不甘心失去陇右,定会遣重兵前来驻守关中及凉州,反攻于我军。”
“我大汉本式微,若不积谷丰民,恐难于抵御逆魏频频来战的消耗。我大汉根本乃益州,若不能固本,陇右便无有持续作战的根基,不可守也!”
“是故,璞近日作思,得固本益州三策,请丞相及诸君共论之。”
言至此,郑璞起身,拱手给与席之人作礼。
“其一,乃鼓励黎庶生育也。”
鼓励生育,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