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必然可尽夺回凉州之地也!
甚至,攻入关中三辅光复旧都,未必不可能!
如若他们以蜀地大宗为根基,分出小宗至陇右为枝干,以蜀锦、茶叶等贸易之物走丝路,未来宗族必然枝繁叶茂!
再者,如今陇右之地,各郡县的僚佐皆匮乏。
他们家中子侄皆识文断字,才学不缺,挑选数个有学者去陇右,势必会被郡县征辟为僚佐,夯实陇右根基易如反掌。
如此前景可期,何乐而不为!?
是故,无数巴蜀豪族皆群起响应,继成都柳家、郪县王家之后成为分户迁徙者。
主事此政之人,乃是李严。
他见益州黎庶与豪族皆响应如云,不由心中再叹,己之才对比丞相而言,犹如萤火与皓月之别。
亦有一缕“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惆怅,拨弄着心弦。
他自从江州归来成都,戍卫京畿内外以及参与益州府事后,丞相诸葛亮便时常作私信与他。
有时乃是公事的嘱咐,如今迁户实边之谋。
抑或者是私语,如陇右各将率僚佐的才学,以及丞相对之培养历练的方向等。
如被当成全军统帅培养的关兴,一直随在丞相左右。
如张苞与赵广,乃是随着历来在征伐时任职前部督的魏延身边,以后成为攻城略地的先锋大将。而霍弋被调任至汉中郡任职,缘由不用说,乃是丞相期他尽快历练才干,日后能成为与赵云一般,镇守住全军的命脉。
而对于新得的姜维,丞相私信中称他乃凉州上士。
谓之晓通羌事,思虑精密,无所不精,堪称全才。谋策武略比昔日的马良更加出色,乃是未来攻伐凉州的倚仗之一。
而对郑璞的评价,更是推崇更甚。
不仅再度肯定了军略及筹画之能,并以此番谏言的多策,赞其已显公辅之节!
三公、四辅者,均为天子之佐。
此亦是丞相首次定论,大汉后进之人有匡扶天子之能。
不得不令李严侧目。
毕竟,他自身便是先帝刘备的托孤之臣。
素来自视甚高的他,细细读罢丞相转来的郑璞诸策,不由心中思忖自己在年齿三旬之前,可否作出此等谋策。
答案,令他有些沮丧。
尤其是,他归成都后,天子刘禅常引他入宫,就着诸多政事询疑于他。
让他发现了一物。
天子的御案上,有一块刻着“知行合一”的玉石。
疑而问之,天子的回答让他愕然不已。
此亦然是那郑家子所言,且竟已令天子躬知笃行矣!
莫非,我离开成都的时日太久,显居一方高位而自矜,以至在天子眼中已不如一后进邪?
如此念头,在李严心中生出,便如那肆意滋生的蔓藤一半迅速弥漫了胸腔,死死勒住了他骄傲。且是越来越紧,勒痕无时无刻不在变深变痛。
他可以接受,丞相之才远超于自己。
但除了丞相之外,他自认大汉朝野,无人与他比肩。
更莫说,如今的郑璞不过年二旬有余了。
昔日仕官刘表时便被赞为良才,又被先帝刘备托孤的他,绝不能容忍自身的威望被一后进之人所比拟。
因而,他每每署完事时,皆会驻足北望。
心有一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激昂,不断的怂恿着他尽快付之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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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
一身素服的魏天子曹叡,耷眉阖目,端坐在车架上。
脸庞之上,依稀可见一缕怆然。
他方从大司马曹休入葬的孟津归来。
原本石亭大败后,曹休上表请罪,他以曹休乃顾命大臣且宗室,遣屯骑校尉杨暨慰谕不责之,且礼赐益隆。
然而,曹休却是因恚惭于心,痈发背而亡。
这让他隐隐有些自疚。
石亭之败,亦有他的决策之误。
如得曹休求战之表,他先寻对淮南十分熟悉的蒋济参详一番,便不是有此战的发生。
只是陇右之战败北后,魏国太需要一场大胜来安定人心了。
抑或者说,他太渴望一场胜利了。
毕竟,昔日文帝曹丕三征东吴,虽然皆无功而返,然却没有丢失过疆土。
他才即位两年,便失去了陇右之地!
本就年少即位,且大魏国祚尚不足十年,焉能不需一场大胜,来挽回陇右之失的人心?
这便是他允了曹休求战的最大缘由。
亦付出了急功近利的代价。
魏国大司马,素被倚为国之藩篱的宗室大将,先帝所留的顾命大臣之一,兵败而亡!
更令人担忧的,乃是淮南之地的动荡。
昔日的徐州于青州,乃是魏武曹操画地于臧霸与孙观的。
黎庶历来只知州牧而鲜闻曹魏。
一直至文帝曹丕东征,将臧霸等人调归雒阳任职,方将大魏曹室的威望播种在此二州。
时日尚短,根基不牢。
尤其是,昔年文帝曹丕三征东吴皆是在淮南!
粮秣及辎重的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