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去救援的鹯阴塞与祖历县,可否能守住,丞相没有多少担忧。
作为河西走廊门户的鹯阴塞不必说。
丞相虽然没有亲临其境过,但郑璞声称,只需提供充足的粮秣及辎重,仅让柳隐以本部两千蜑獽军,任凭逆魏多少兵马来都可高枕无忧。
姜维亦然请命亲前,声称只需本部的步卒,便可保城塞不失。
要知道,姜维护羌营的步卒才三千,且近一半都是新卒!
这让丞相对鹯阴塞信心大增。
亦想起了昔日霍峻以数百人坚守葭萌关,面对万余敌军叩关,坚守一年关隘不破且追击斩将的事迹来。
鹯阴塞之险峻,至少类同葭萌关五六分。
而身为将门之后的张苞,再加上阎宇与受郑璞推举的柳隐,至少也有霍峻六七分才能吧?
如此,丞相又有何忧之!
若逆魏来攻鹯阴塞,不过是给张苞等人积累功勋罢了。
至于坚守祖历县的主将,乃如今大汉首屈一指的大将魏延,丞相更不需要担忧。
抑或者说,若是曾言“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的魏延,其守御之能都不敢委信,那么丞相也没有可委信之将了。
事实上,魏延亦不负信重。
当夏侯儒与郭淮合兵六万而来,刚到城下观望城池防御工事时,便忍不住蹙眉。
西侧依着河水的祖历城池,已经不复记忆中低矮易攻破的印象。
首先,是汉军将城墙硬生生垒高了半丈。
但原先的垛口却没有填平,而是留着当成了元戎弩、床弩等器械的发射洞口。
这样的做法很巧妙。
至少魏军想用霹雳车投石摧毁这些守城军械,是无法做到了。
其次,则是城门的变动。
汉军将北、东城门都拆掉,直接垒土以条石修筑成为了城墙的一部分,仅留下南城门。魏军若是想攻入城池内,走城门便莫要奢望了。
只能依靠死伤最众的蚁附攀城方式,用人命堆上城头。
最后,是城外。
除了离城墙一箭之地内的陷坑、鹿角、埋铁蒺藜等常见路障手段外,汉军还沿着城墙周边,挖了约莫一丈有余的水渠,引西侧的祖历河注入成为了四绕的护城河。水面被朔风吹得皱巴巴的,不断反射着亮光,让人看不出护城河的深浅。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河底下必然埋着尖木桩什么的。
如此完善的防御工事,任凭谁见了都忍不住龇牙。
不管是夏侯儒还是郭淮,都觉得己方士卒想摸到祖历城墙,至少要付出两三千士卒的性命去清障!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了异常之处。
不知道是汉军想诱使他们将主攻方向落在南城门这边,还是守将魏延太过于狂妄。城南门,介于护城河与城墙之间,汉军竟还修筑了两座小戍围。
不高,丈余,约莫城墙高度的十之五六;也不大,堪堪覆盖城门左右侧的城墙。
似是为了阻止魏军填护城河而设。
但这也令人怪异之处。
明明有城墙作为依托,汉军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这种临时赶造、以木头为主体的戍围,难道比厚厚的城墙更坚固不成?
再者,一旦被攻破,这两个小戍围就成了魏军攀登城墙的助力了。
夏侯儒与郭淮百思弗解。
他们并不觉得,素来被大汉倚为国之藩篱的魏延会作无用之功。
有可能是故弄玄虚,让魏军将主攻的方向放在没有城门的方向;也有可能别有用意,小戍围里暗藏着杀机。
二人让各自部将领军,围困着城池落营时,还细细商讨了一番。
但彼此都无法断言。
最终,还是定下了,由夏侯儒领军主攻南城门,郭淮以及另一部将各领本部尝试攻打城北与城东。
没办法。
城北与城东只能靠云梯或长梯攀爬。
而城南这边,至少还多了用冲车破城门的希望。
若是担心别有危险,届时攻破这两个小戍围后,直接纵火焚了便是!
当他们二人在眺望城池的时候,魏延与关兴也并肩在城头上观看乌泱泱而来的魏军。
待看到魏军将许多攻城器械都运往南城门外堆积,关兴不由捋胡而笑,侧头轻声谓之,“如魏将军所料,彼逆贼果然主攻城南!事成矣!”
“区区小计,何足挂齿。”
但魏延却是没有多少喜色,而是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依旧扶着新垛口左右眺望着。
似是,在寻觅着什么。
亦让关兴有些诧然。
魏将军在寻什么?
难道,彼逆魏军中尚藏有玄机?
心中自忖了句,他便也敛容眺望,细细寻出不同来。
却是不想,才刚过片刻,身边的魏延捏拳狠狠的锤了城墙一下,略带恼羞成怒的咒骂道,“彼逆贼曹真安敢轻我!我亲自守城,他竟不亲来!莫非以为,区区夏侯儒与郭淮等无谋鼠辈,便可攻下我所守之城乎?”
呃..........
闻言,关兴不由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