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宴怎么来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来香楠里了?
一路跟来的,那岂不是见证了自己一路做的全部事情?
贺兰棠在见到宁淮宴时,脑袋里瞬间蹦出来一堆怀疑。
比起此刻的处境,她更担心宁淮宴对她起疑。
壮汉们见自己人被伤害,虽说他是个孩子,但壮汉们还是抄起了家伙。
贺兰棠刚要跑到宁淮宴身边,就一把被扯住了后衣领,像是有个勾子勾住了衣领一般,自己整个人都被吊起在半空。
抓着贺兰棠的壮汉大喊:“我们不想惹麻烦!你放开小敖!我就放了这小姑娘!”
【等老子起来,一定杀了你!】
贺兰棠看着被踩宁淮宴在脚下的小敖脸贴着地面,身体不停挣扎,嘴唇也绷紧,仿佛嘴里的两排牙死死地咬着。
这小孩太凶太危险了。
贺兰棠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明明能解决的事情,可因为宁淮宴在,本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话,此刻却要费上成倍的心思。
她只能大喊一声,“淮宴哥哥……我不怕!”
期望他能懂。
宁淮宴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贺兰棠。
贺兰棠皱着眉头,对着宁淮宴不易叫人察觉地微微摇头。
【倒是要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别叛逆啊!
只见执着的宁淮宴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脚,弯腰将地上趴着的男孩拎起来。
男孩一个闪身跑到了他的身后,胳膊死死勒着他的脖子,抵在他脖颈的刀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
丝丝鲜血从皮肤中渗出,宁淮宴却似没有感觉一般,站地笔直。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香楠是什么地方?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来到香楠里,就是有去无回!我再最后说一次!”
他手上一用力,刀尖又深入了一丁点。
“把这里的房契地契银子都留下!然后滚蛋!再也不要过来!”
突如其来增加的痛感,让宁淮宴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不反抗吗?
这小孩干什么啊?
非逼着自己处理这件事儿吗?
小孩子是最容易无意间暴露秘密的,况且这个时候暴露未免太早了。
“叔!搜他们的银子!”
小敖一声令下,壮汉们冲到贺兰棠和宁淮宴面前。
眼看着壮汉的黑手要碰到自己,贺兰棠忍不住大叫道:“都别动!”
她怒气冲冲地环顾着周围停下动作的人。
“想要房子,不是不行!先把我放下!”
提着贺兰棠的壮汉看了一眼小敖,见他默认,便松开了贺兰棠的衣领。
贺兰棠掸了掸衣裳,环顾了一圈四周。
“谁是这里管事儿的?叫他出来谈!”
众人皆沉默不语。
“既是你们想要房子,就得知道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白拿的道理。我不妨告诉你们……”
贺兰棠走到宁淮宴身边,斜了一眼宁淮宴。
“这位是我的护卫。他虽年少,但却从小习武。方才你们也见识到了他的本事。凭他的本事,杀光你们,不过眨眼间的事儿。凭我的出身,就算你们这个村子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人问上一句!”
屋内的大伙儿被吓得变了脸色。
一是因为这小娃娃语气甚是狂妄。
二是因为她所说的,并不艰难。
毕竟他们都是贱籍,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贺兰棠扫了一圈,见他们也不似方才那样冲动了。
“我可以这样,我也可以不这样做。只看你们的意愿,若是想好好谈谈,便叫你们这儿管事儿的出来见我。”
宁淮宴垂着眸。
【初次与公主相见未察觉其异样。但自从今日出宫起,她望着窗外的神情,面对三殿下说起贱籍时,极其不喜的神情。为初儿辩驳,带殿下去买相思鸟。一人走上只去过一次的大街,懂得换钱,找车夫,人生地不熟如此轻易就达到目的。再加上方才所言,无论怎么看,都不该是四岁孩童所为。】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贺兰棠知道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先解决眼前,再想其他的办法。
小敖缓缓拿走了抵在宁淮宴脖子上的刀,用手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五叔病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小敖走在前面,贺兰棠和宁淮宴跟在身后。
这里环境肮脏破旧,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已经烂的发黑,被无数苍蝇围绕着。
周围腥臭的味道更是刺鼻。
这破旧肮脏的环境与远处闪着银光的大海与沙滩相比,仿佛天堂与地狱只差了一个台阶而已。
快要塌掉的草棚子里躺着疲惫的大人,小孩子赤着脚在周围追着苍蝇来回跑。
贺兰棠一走一过,看着一个孩子正举着个螃蟹壳子玩。
沙滩,海鲜?
贺兰棠的脑袋里猛地闪过当初带同事去海边烧烤团建的画面。
“到了。”
前面的小敖站住脚步。
贺兰棠抬头看了一眼。
所谓管事儿人的家,竟然还是个草棚子。
“咳咳咳……小敖,你过来啦。”
躺在床上的黝黑干瘦,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见小敖出现,艰难地往起坐。
小敖快步跑上去,把男子扶坐起来。
“五叔,喝点水。”
他扶着男子,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水,朝着五叔嘴边递过去。
就是那么一晃,贺兰棠便瞧见了碗底的沉淀着的灰尘和沙子。
“咳。”
五叔用手锤了锤胸口,仿佛喘气都有些困难。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晦暗无光的双眸在贺兰棠和宁淮宴身上游走。
“你们俩是,李唐的重孙子孙女吧?是来看你家铺子的?”
贺兰棠答道:“我们不是什么李唐的后代,只是这铺子转手卖给了我。”
五叔点了点头,瘦骨嶙峋的手抓住小敖的手臂。
“既是人家的,就叫她们给人家挪出来。咱们名不正言不顺地占着人家的房子,总是不合适的。”
“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