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山上人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山下人同样在为此事而焦灼。
现在去把六子抓来问罪已经无事于补，总不能打起来的时候把那小屁孩往前一扔，用他当肉盾。
沈星然带人回到他们临时处理事情的休息间，背着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步，以缓解焦虑。
“无论他们之前的目的是什么，一旦让他们发现村子里的人家中有余粮，就一定会眼红的。”
哪有人会嫌粮食多？更何况那本来就是山匪，一群烧杀抢掠的货！
“这样下去不行，总不能等那群窜匪打下来，我们还毫无准备吧？”
“按兵不动至少还得有兵呢！只等着看他们下山也太被动了，咱们不能这样下去，至少应该加上防备！”
萧秉文就坐在对面，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闻言接上一句：“沈大人打算如何防备？”
防备还能如何？
沈星然没懂他这话问的什么意思，顺着答：“我再多调些人过来加强防守，增大巡逻密度和范围，让百姓们平时关好门窗，在家中准备好能当武器的东西，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林锦云扭头和萧秉文对视一眼，紧接着无奈地扶额摇头。
果然如此。
“哪怕是山匪，也必定学过简单的战斗技巧，若真如通缉令上所说的，那这个团伙甚至还会打策略战。”
林锦云语气温和，说的话却认真，“这里最能打的百姓也只不过是干苦力练出来的身子，真打起来时刀剑不长眼，没学过战斗和闪避技巧的人，上去就是活靶子。”
“这时候让他们知道有山匪盯上村子，只能让他们恐慌不安。时间拖延越久，大家就越焦虑，到时殚精竭虑再遭袭，只会让我们落入更被动的境地。”
她是从百姓的角度考虑，萧秉文想的又是另一个角度。
“事情还没开始，现在把所有兵力都调出来，是将自己暴露于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更无异于将自己送上砧板。”
“此举绝对不算高明。”
他们一人一段，连语气都相差无几，始终平静地阐述，将沈星然先前那段话否定个全。
沈星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麻木地叹气。
好歹也是光明正大考上来的，他先前一直觉得自己还挺有天赋，和这两人越接触，他就越意识到自己的狭隘。
但很快他又重新打起精神，追问：“那我们偷偷的？”
既然有缺陷，那就努力往上弥补，只要还能学习，他一定能离林锦云越来越近！
林锦云垂着眼看桌上摆着的周边地形图。
农耕社会需要大量集体劳作，人民集体性高，已经形成村落的团体紧密抱团，足以吸引周围绝大多数人，因此，村庄四周有极大范围的空地，只立着稀稀拉拉的建筑。
没有现代设备的支撑，哨兵只能靠肉眼侦察，肉眼可视范围低，想要保证能留意到周围每一个角落，那就需要大量哨兵。
而在这样的地方放置大量哨兵，同样也是在给对方提供活靶子和信息。
“偷偷的……不是不行。”
她忽然道，“沈大人手下应该有部分完全信得过的人吧？”
沈星然愣愣点头。
“村民不能成为攻击的主力，衙役也只能抵挡上一阵，我们需要一支信得过并且能自由支配的预备军，就安置在村子里，方便随时应战。”
“至于巡逻……巡逻肯定是要的，除此之外，我们可以在村子外面每隔十里的地方做上陷阱，陷阱具体如何我会和段戈一起商量，等有雏形后再同你细说。”
段戈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更清楚如何利用地形设计不同的诡计。
幸好当初坚持招募了这个人才。
沈星然连连点头，要说信任，那肯定还是面前的人最信得过，心中一丝怀疑都没有。
听完林锦云的发言，他又转头去看萧秉文，想听听二公子还有什么见解。
“我赞同。”
后者只是淡淡颔首，“只有一点需要注意，关于预备军的事情必须完全保密，只有你信得过的人能知晓或加入。”
“这片土地上的官不管事，又有各方势力盘踞，很难说会不会有眼线安插在镇子附近，专门做信息买卖。”
不是质疑，是谨慎。
掐断一切会出问题的可能项，才能尽量不出问题。
“明白了。”
沈星然站起身，“我会找个借口回县衙，去抽调人手。”
“至于人数，我尽量多找些。”
偏僻地方的衙门一共也就那么大，同一个小单位多抽两个人走，都要担心被人怀疑。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凑齐一支足以应战的军队。
三人兵分两路，没过多久沈星然就离开村庄，林锦云和萧秉文则去吊机附近找到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