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官员派系斗争才...”
“呵。”
那卷宗,他上一世早看过。
是非颠倒,粉饰罪孽。
建明三十年,一封由地方乡绅的小妾书写的状告信历经艰难险阻被递送到了南下督查的巡抚吴祖秀手中。
信中写道,洪县县令与乡绅勾结,在光州范围内大肆搜刮钱财与美女用来换取权势,并公然主导科举舞弊之恶行。
在调查过程中,吴祖秀惊恐地发现此案背后牵连甚广,于是便联合东南四州州府协同审理,可越查越寸步难行,等他们发现上头的人是谁时,自己已经因为一些旁支的莫须有罪名锒铛入狱。
刑狱的流程走得极其迅速,不待申辩,他们人头已落地。
姜采盈后背已经起了冷汗,她很想为二皇叔申辩,可她的唇瓣却仿似被粘住了般,连心也止不住跳得快了些。
理智与信念,被卫衡三言两语挑拨得溃不成军。当年,这件事情确是因为涉及到宫廷丑闻,才被刑狱部门迅速结案。
父皇又独断专行,下令封存整件案子的所有卷宗。除历代承袭者外,任何其他人都没有权限调取。
即便是她想看,也需得费一番口舌去求陛下。
卫衡周身阴沉,语气却还仿似一如既往地平静,“那卷宗,本王早就看过。”
姜采盈瞪大双眼,喃喃道:“什么?”
“意外么?”卫衡冷嗤。
姜采盈反应过来,是啊,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哄骗少帝开放权限,还不简单么?说到底,这些密案卷宗并非由陛下亲手掌管封存。
以如今朝野宫廷对卫衡的谄媚,他想看,只需暗中令人去操作一下便可。
姜采盈浑身发软,瘫靠在楠木车驾上。她已经失去了与卫衡谈判的筹码,又如何奢望卫衡能帮忙?
却不料须臾片刻,卫衡眉峰锐利,凝视着她。
“公主,想让本王帮你,只有一个条件。”
姜采盈眼珠子活络了些,转了起来,却只听他一字一顿地凝视她,说道:“本王要撬他的棺,可皇陵之内为禁地,非皇室嫡亲之血不能打开。”
谁的棺?不必问。
姜采盈竟不知道,卫衡竟如此恨二皇叔入骨。
“卫衡,你...你疯了?”
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
大云朝字先祖以来,设金峰皇陵,以玄铁军为守备,固若金汤。玄铁军历代游离于大云朝的官僚体系之外,只受皇帝差遣,以誓死效忠君主为铁律,外人不得策反离间半点。
金峰皇陵,内设重重机关巧障,其工技之离奇神秘,当世竟无人可解。
所以,即便是卫衡,也束手无策。
姜采盈双拳紧攥,言语之间的愤色却抑制住了些,“大司马,你别太过分!”
“过分?”卫衡冷笑一声,“公主,我向来不喜欢强求,你也可以拒绝。”
“本公主当然拒绝。”
皇陵乃是尊放姜氏皇亲贵族的肃穆之地,祖宗仪容不得冒犯,历朝历代也皆无对皇室宗亲开棺之先例,她倘若照做了,焉能有命活?
从小到大,她的兄弟姐妹们因为忤逆圣意受过的惩罚也不少。宫里的手段,想想便令人胆寒。
她胃里一片恶心,寒毛直竖。
卫衡见她异状,气定神闲地轻笑道:“看来是药起作用了。”
“你...”
难道他真的给自己下毒?
卫衡清冷的凤眸淡淡地扫过她,“此药名为芝阳丹,比你先前服用的护心丹药效更强,一旦服用,经脉生热,能令人体暖安康,但是...”
“此药一经停,你体内经脉火气乱冲,顷刻间你会暴毙而亡,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多留你一个时辰。”
果然!
姜采盈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卫衡,你卑鄙无耻!”
卫衡的眼眸中映着幽沉的暗光,“昌宁,你早该明白。与虎谋皮,本就凶险万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曾在散朝后向同僚们展示他新得的宝物,一件精美的匕首。
而卫衡误以为他意欲行刺。
不出一日,那位学士的性命被人高价悬赏,众多江湖死士各剜下他一块血肉,丢入京城京城各处酒楼,混入吃食之中。
事后,卫衡美其名曰,“林氏之忠烈,值得天下共识(食)。”
卫衡,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啊。
是那日雨夜里他叹气伸出来的手令她有了片刻的怔忪么?还是年幼时期二人几年的相伴,令她在面对卫衡的时候放松了些警惕?
即便她贵为公主,但如今王室衰微,权臣干政,她尊贵的身份也可能只是镜花水月...
卫衡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