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太妃要给自己说亲之后,楚兰襟便陷入了长久的惶恐之中。
她觉得这是太妃娘娘的一种暗示,告诉她,宁王府不愿意再留着她这个和世子暧昧的孤女了,想尽早把她给丢出去。
于是她竭尽所有,给自己准备好了一身极好的行头,甚至连裴瑶期的奚落嘲讽,也默默受了。只为了能在华宣公主的消夏宴上,惊艳四座,寻一位如意郎君。
那一天楚兰襟带着喜梅,原本一直跟在王妃身后,还见了许多京城的夫人小姐。可是渐渐地,见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楚兰襟身上,王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毕竟她来消夏宴,最主要的目的,是给裴瑶期相看。结果风头都被楚兰襟给抢去了,她心里怎么能高兴?
楚兰襟在王府察言观色那么多年,哪里看不出姑母的表情,立刻便借口和霍皎有约,和这对身份尊贵的母女分开了,免得现了人家的眼。
况且,她另有目标,哪里肯继续跟在裴瑶期后面做丫鬟?
在楚兰襟看来,满京城里论出身,论容貌,论前程,都不输于裴彦钧的,也就只有丞相府的大公子谢修时了。
她偷偷上了栖鸾台,正好发现谢修时打算撇开其他人,独自离开,心想真是天要助我,便跟了上去。
结果却看到了谢修时和温府那个温翩之间的事情。
没想到谢修时看着是温文尔雅的佳公子,骨子里却谨慎而冷漠。
楚兰襟旁观着温翩那拙劣的演技,和老掉牙的伎俩,心里不仅没有因为对手如此蠢笨而高兴得意,反而满腹愁绪起来。
谢修时实在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也不重美色,她能凭借什么让他看中自己?仅凭着这身衣裳吗?还是凭着所谓渠宁楚氏的名头?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裴彦钧的好友。
跟在裴彦钧身后的那些年里,谢修时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楚兰襟有些绝望地想,以谢修时的性子,绝不会和一个曾经和他好友纠缠多年的人,有什么牵扯的。
兰襟一筹莫展,不知该去往何处,她想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和一片灰暗没有着落的未来,不禁悲上心头,靠在假山石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却听到了一道男声。
“小姐故在此悲泣?可是有什么烦恼?”
楚兰襟微微一惊,抬起朦胧的泪眼,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着亲王品级服饰的年轻男子,连忙后退一步,行了个礼:
“民女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竟然也来了消夏宴?不是说他和华宣公主的关系十分不好吗?
裴斯睿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小美人,颇有一番楚楚动人之态,心中痒痒:“免礼,你叫什么?是谁家的小姐?”
“民女出身渠宁楚氏,名为楚兰襟。”
楚兰襟感受到了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敛眉答道,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都说渠宁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今日见卿一面,方知名不虚传。”裴斯睿笑了起来,眼神愈发放肆。
“王爷谬赞了。”
“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何故在此哭泣呢?”裴斯睿笑道,“莫不是被什么负心郎伤了心?”
“小女子只是自觉年纪渐长,想到终身无依,前途未卜,所以不免悲苦罢了,不想却惊扰了贵人。”
终身无依?
“以小姐品貌,竟然还没有说好亲事?实在是明珠蒙尘。”
楚兰襟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便对上了裴斯睿强势的目光,那眼神就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看着自己选中的猎物一样。
“人世间的际遇可遇而不可求,或许是小女子没有那个福分,还没能等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吧。”楚兰襟柔声道,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裴斯睿。
她是一个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的人,毕竟从小就要被迫察言观色。
魏王对她感兴趣,而且她猜测,对方的兴趣还不小。
果然,听了这话的裴斯睿笑出了声,再也不拐弯抹角,掩饰自己的意图。
“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本王定要强求呢?”
楚兰襟心中一阵狂喜。
魏王是天子唯一的亲弟,年纪最轻的亲王,又有实权,论尊贵还在裴彦钧之上。
虽然他已经有了正妃,但听说那位并不受宠。但无论如何,比起太妃娘娘给她选的那些破落户,魏王殿下这种真正的天潢贵胄,何止是是乘龙快婿?
若是她能入得魏王府……
楚兰襟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人和事,那份怨恨扎根心底,张牙舞爪地蔓延开来。
只有攀上魏王这种级别的大树,她才能爬得更高,才能拥有权势,让裴彦钧、裴予望……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
没有任何犹豫,她盈盈一礼。
“那么今日看来,小女子的福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