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裴戎和林书意带着忱哥儿,也去了另一处温泉沐浴。
只是一家人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忱哥儿虽然年纪小,但也知事了,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哭了好几天。裴戎的心里更是煎熬,短短几天就像老了几岁,夜里常常陷入梦魇。时而看到母妃温柔地对自己笑着,下一瞬却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自戕,倒在了血泊里;时而是母妃静静望着自己,眼神辽远而悲伤,不多时,又突然变得狰狞,扑上来掐住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杀了裴彦钧……
醒过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偏过头,却发现娘子也睡不着,眼圈通红地凝视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突然送来了温玉汝的东西,又说了用途。
裴戎和林书意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错愕。他们没有想到,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温玉汝居然还会示好,世子夫妇不应该恨透了大房吗?即便不迁怒于他们,也不会再想和他们相交,而是冷漠以对。
这让……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裴戎看出了妻子内心的愧疚和煎熬,把她搂进怀里,咬了咬牙:“母妃亏欠世子和世子妃的,我做儿子的,自然应当弥补。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以后阿钧他们有什么需要他这个无能大哥出手的,他义不容辞。
林书意垂泪道:“事已至此,除了赎罪,还能如何呢?”她看向忱哥儿,认真道:“好阿忱,你要记得,以后对你三叔和三婶婶好。”
忱哥儿不解地望着娘亲,歪着头道:“忱哥儿知道了……不过,三婶婶对我好,忱哥儿本来也要对三婶婶好的……”
稚童天真,还全然不知道他的几个叔叔婶婶和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地坚信,谁对自己好,自己喜欢谁,就一定要对他们好。
于是,温馨的温泉之旅,总算让遍布阴霾的宁王府,又恢复了一丝生机。
这其中,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裴环期和她的夫君唐遥了。
他们二人是少年夫妻,性情温柔,成亲以来,几乎没有红过脸。唐家人口简单,唐母也是个温和慈爱的人,还觉得裴环期堂堂王府贵女嫁到自己家是低嫁,故而十分怜惜爱重她。端的是让人十分羡慕的神仙婚姻,裴环期成亲后的日子,简直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这一次回去,本想着能见见许久不见的父王,一叙父女之情,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裴环期也是心情复杂。
“阿环,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多想了。”唐遥见妻子兴致不高,低声劝说道。
阿环的性子敏感多思,柔软多情,还容易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这几天的兴致都不是很高,,看得唐遥心疼。
“我都知道,你放心好了。”裴环期对着他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怜阿钧……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唐遥道:“阿环好像和世子关系不错?”
“是啊,虽然世子身份尊贵,但是一直把我当作姐姐。”裴环期道,“这府里对我最好的人,除了母亲,就是他了。”
姐妹们看不起她,祖母因为母亲不喜欢她,其他几位娘娘,要不把她当成透明人,要不就像王妃那样欺辱她,而大哥一家对自己平平常常,没有为难,但也算不上有多关心。
当年若不是有世子,她大概就已经被王妃逼着嫁去吕州了。
唐遥听完,讶然道:“我在外面,听说过世子的一些名声,还以为他……”
世子在外面的名声,实在算不上好,人人差不多把所有能想得到的贬义词都按在他头上了。
“阿钧才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呢,不过是别人看他受陛下恩宠,行事恣意,嫉妒于他罢了。”裴环期道。
唐遥难得看到妻子这样打抱不平,心里愈发好奇,便又和她说起了裴彦钧。
“还有那位世子妃,现在她的名声比世子的还要响亮呢。”唐遥道,“都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十分喜欢她。”
夫妻二人一边说,一边达成了共识,以后要维持着和世子一房的来往,保持这种良好的交情,不光是为了利益,也是因为他们夫妻都是值得交往的人。
观景亭里,裴瑶期洗漱完毕,坐到了美人靠上,一个人有些呆呆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往日她虽然霸道刁蛮,但手里也只是一些后宅常用的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实在没有想过害人性命这种地步,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世子。
亲眼目睹了庄侧妃的死,和姐姐的疯,又想到了自己母妃现在的情况,她的心里愈发恍然无措。
这以后,她会怎么样呢?
王府眼见着是裴彦钧和温玉汝的地盘了,母妃是没有指望了,祖母也不喜欢自己……
她想了一会儿,坚定了决心。
趁着父王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要好好孝敬父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