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林桑青都没怎么睡着, 心里头堆满了事情,她一壁厌恶箫白泽欺骗她, 一壁又想着他疼得满地打滚的可怜模样, 真觉得自个儿很快就要疯了。
她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一颗心始终不安稳,眼皮子也突突跳得厉害, 左眼跳完右眼跳,跟打拍子似的。
看到梨奈进殿后, 她主动问她, “今日呢?”
她没说具体什么事儿, 梨奈却心领神会道:“魏先生还在启明殿……没有离去。”
昨日兴许还能说魏虞之所以没回在宫外的宅邸,是因为被大雨困在宫里, 今儿个大雨停了,太阳挂得老高, 魏虞总不该再在宫中逗留,除非, 除非……箫白泽的身子真的奇差无比,魏虞不能脱身, 得时刻伺候在旁。
快速收拾妥当, 林桑青对着铜镜别上簪花,头也不回地吩咐梨奈, “梨奈, 帮我找件挡太阳的薄披风, 我到启明殿走一趟。”
梨奈似乎等这一刻许久, 动作麻利的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薄披风,她含着满脸甜笑把披风递给林桑青,“哎,娘娘,您路上悠着些。”
接过披风,三下两下系好,林桑青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出两日不曾踏足过的门槛。
罢了,她就再信他一次!
迄今为止,她听到的全是他人之言,说到底,她没有实实在在抓到箫白泽同季如笙亲热的把柄,也没把他俩捉奸在床过。也许,这样直接否决箫白泽曾经做过的事情于他而言并不公平。
她这就去启明殿看箫白泽的身子到底如何,顺便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把这件事解释得明明白白。
如果他讲不明白,或者解释得很勉强,那她转头就走,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大雨虽然已经停歇了,空气中却仍弥漫着水汽,地上坑洼不平的地方聚集着一团一团小水坑,头顶的太阳如此炽热,想来不用到正午,小水坑里头残存的雨水便会被晒干。
把防晒的披风穿好,林桑青怀揣着满腔心思迈出宫门,没走出多远,刚到繁光宫右边的拐角处,正好撞见匆匆忙忙来找她的方御女。
林桑青最初以为方御女是找她闲聊来着,在拐角处顿足稍许,她温言道:“阿玉,我现在有事情要做,抽不出空,你先回去吧,晚些我过去找你。”
方御女却纹丝不动,脚底似生了树根。
林桑青抬头仔细看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不同于往日的嘻嘻哈哈无忧无虑,此刻,方御女的脸上爬满眼泪,她一边无声地哭泣,一边往回吸溜鼻涕,小模样瞧着可怜见儿的。
林桑青问她,“怎么了?”
没有丝毫铺垫,方御女倏然俯身向她跪倒,哀婉祈求道:“宸妃娘娘,我求求你帮帮我!”
林桑青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弯下腰搀扶她,“阿玉你快起来,你我之间行如此大礼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拼尽全力去帮。”
方御女没有起身,她跪在雨后布满泥点子的青石地砖上,再也忍耐不住,哀伤至极的哭出声音,“求求你,帮帮如霜吧!她,她快要死了!”
除了箫白泽居住的启明殿之外,繁光宫算是整个后宫陈设最华丽的宫殿了,因为居住在这里的妃子是大乾朝身份最尊贵、前途最无可限量的淑妃,她是太后的侄女儿,是中书省宰相的女儿,是季家权势的象征。
然而,这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后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她一步一步朝着坟茔迈去,无法逆转。
不过几日没见,淑妃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林桑青在宫人们的指引下走到床边,待看到那张灰白的脸,她忍不住掩唇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记得,前几日见到淑妃时,她还饶有兴致地问她要怎么帮田悠然,这位向来高傲骄矜的大小姐难得流露出几分活泼,看上去鬼灵精怪的,和她的表妹承毓很像,怎么着这才几天时间过去,她就病入膏肓了?
“怎么回事?”她问伺候淑妃的贴身宫女。
宫女难掩哀伤,低低啜泣道:“我们家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别看她平日里和正常人一样,实则内里早就虚透了。昨儿个她出门没带伞,被大雨浇了个把时辰,回来便开始发烧,一直烧到现在,还一直吐血,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眼看着,她要熬不过去了……”
方御女早已泣不成声,林桑青觉得眼眶也开始慢慢酸涩,眼泪很快就要涌出来了,“请太医来看过了吗?”
宫女道:“回宸妃娘娘,魏先生来看过了,连他都束手无策,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其他太医的医术根本不及魏先生,他们更是想不到法子医治娘娘。”
林桑青了然颔首。
她借故支开围绕在淑妃床边的宫女,屈膝跪在床榻边,温声呼唤淑妃的名字,“如霜,如霜,你听得到吗?”
淑妃颤巍巍睁开眼睛,灰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勉强能称为疑惑的神色,气息微弱道:“你……你怎么来了。”待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