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多年,林桑青仍然记得, 她还是周朝的长公主那会儿, 有许多小爱好。遇见箫白泽的那段日子,她的喜好是养宠物, 大到汗血宝马,小到金钱龟,她都养过, 繁光宫差点成了第二个百兽园。
且她十分热衷于给宠物取名字, 连御膳房养来准备煲汤喝的黑乌鸡她都给取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儿:小黑鬼。
将少年带进宫后,她安排他住在繁光宫偏殿, 迈几步路便能到正殿, 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新玩伴儿。
少年洗净脸上的泥污, 换上一身锦袍,先前的落魄劲儿一扫而光, 若是不晓得他的来历, 单看他如今的样子气态, 没准会把他认成某位王爷家的世子。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隔三差五换个花样喊他,一会儿是小哥哥,一会儿是那谁谁,一会儿又换成捡来的家伙。直到有一日,她再也想不到该唤他什么好, 于是她像对待宠物一般, 动起了给他取名字的念头。
她问他, “你有名字吗?”
不知是名字太庸俗说不出口,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少年嗫嚅稍许,最后摇头道:“没有。”
她又问,“你姓什么?”
少年抬起黑若磁石的眼眸望着她,“箫。”
她托着下巴坐在天井中的秋千上,伴着飘摇的落花晃着双腿,沉吟须臾,激动拍掌道:“不如叫箫白泽吧?”
少年没有问她为何挑这两个字给他做名字,不假思索,他从容点头道:“好。”似乎哪怕她取的名字再难听,和阿猫阿狗的名字一样随便,他也会接受一样。
到现在林桑青也没有告诉箫白泽,她给他取的名字究竟有何用意:给他取名之前,她凑巧看过《白泽精怪图》。白泽是地位崇高的神兽,也是祥瑞的象征,更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她给他取名白泽,便是希望他能够人如其名。
那是当年娇纵桀骜的长公主给予过旁人最好的祝愿。
外来的男子是不能留宿在后宫中的,更别说过夜了,这是周朝成立几百年来的规矩,从未有人违背过。
母妃很快晓得她收容陌生男子住在繁光宫偏殿的事情,并专门抽出时间,语重心长地同她谈话道:“昭阳,你是周朝的长公主,怎能让男子与你住在一起,这事若是传出去,不单对你的名声不好,对他的名声也有损伤。从今日开始,白泽搬到别处居住,你收收心,好生准备过段时日的及笄之礼,别整日欺负人家了。”
听闻母妃要让箫白泽搬走,她气得原地跺脚,“我不我不,我就是要白泽陪着我。他是我捡来的,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那他就是我的人了,母妃,我为何不能同我的人住在一起?”
母妃苦口婆心劝她,“昭阳乖,你还小,有许多事情你尚且不懂。这样吧,你听母妃的话,让白泽搬出去住好不好?母妃会和你父皇说说,让白泽时常过来陪你玩,除了不住在一所宫殿以外,其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她哭闹归哭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从母妃眼中读出这件事没有商量和回旋的余地,她抽抽鼻子,泪眼婆娑地望着箫白泽道:“好,母妃,你别骗我,若是你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母妃满意夸她,“昭阳真乖。”
她捡来的少年束手站立在一旁,低垂着纤长的脖颈,什么话都不说,像被遗弃的玩偶。母妃伸手牵过他,含着亲切的笑容道:“白泽,你不要害怕,昭阳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她的心地不坏,就是嘴巴厉害些。你要努力变得强大,争取将来有一日脾气比她还差,嘴巴比她还厉害,这样她便欺负不到你了。”
母妃居然教别人怎么反抗她,她气得扭过身子,脸色发黑道:“我不要理母妃了。”
母妃笑得止不住,良久,才平静道:“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有人要跳脚了。走吧白泽,我领你去新住处,先同我说你喜欢什么东西吧,我让宫人们备好。”
她看到箫白泽红了眼眶,嗓音沙哑道:“谢谢娘娘。”
母妃轻笑,“喊我娘娘做什么,太见外了,若是不介意,你可以和昭阳一样,唤我母妃。”
箫白泽捏了捏拳头,眼底光彩熄灭又闪烁、闪烁又熄灭,到最后,也没喊母妃,仍旧尊称她为“娘娘”。
母妃总是这样温柔和顺,待人接物没有任何架子,林桑青几乎从未见过她与谁红过脸。就连皇后有时刻意为难,母妃也不会生气,笑一笑便过去了。大多是她气不过,暗地里想些坏点子,稍稍回敬皇后一下,为母妃出出气。
靖尧姑姑曾说过,她天生是宫斗的好材料,活该生在帝王家,如此才不算屈才。
世人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会儿她浑浑噩噩的不上进,再加上同样不上进的季如霜和方舒玉,她们仨刚好凑成个诸葛亮。
如霜是季家专门送进宫陪伴她的世家女,除了隔段时间会定时回家住上几天外,剩下的时间大多在宫里陪着她。如霜打小便没有娘亲,季相又鲜少管她,由于长久缺乏亲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