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罢相了,事情却还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甘奇这是断了人的官路、宰相路,是否比杀人父母还要严重?
杀了别人的父母,事情就这么简单单过去了,甘奇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后续的影响,都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后果。
甘奇所想,也而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巧儿成衣店也开张了,相扑联赛继续打,各家商户的球队接着训练,梨园春继续唱戏。
甘奇大早而起,随着周侗练了几通枪棒,扫去了昨夜饮酒的难受,回到书房,开始读书。
门外来人敲门:“请问甘先生可在家?”
正在收拾枪棒的周侗边去开门,门外之人,周侗倒也认识,正是皇城司押官李明,便也没有一个好脸色问道:“李押官今日莫不是又来拿人下狱的?”
李明反而赔了一个笑脸,说道:“劳烦一下,今日特来寻甘先生告罪。”
周侗听得是告罪,面色好了一些,说道:“稍后。”
周侗转身,片刻之后甘奇出来了,连忙与李明作礼:“李押官,快快里面请。”
李明自然也给甘奇作请,他在皇城司当官,有一部分职责就是负责皇城守卫工作,昨日之事,他早已从当班的护卫口中知晓。自然也得承甘奇的情面,因为甘奇在皇帝当面,算是为李明开脱过罪责,说李明是奉命行事,不关他的事情,也未在皇城司受罪。
这也是今日李明会上门来的原因所在,若是甘奇在皇帝当面把李明一通喷,李明今日岂会来?只怕此时连杀甘奇的心都有了。若是李明就此罢了官,他一个军汉出身,还说不定真有蒙面杀人的胆气。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千丝万缕,因果循环。
李明手中提着一些薄礼,放在大厅门口之处,李明能在大宋朝的武人里脱颖而出,可见也有他的高明,见识过甘奇在文人中的影响力之后,便也能猜到甘奇往后的官路仕途,不说本就承了甘奇的情,就算不认识,上门来拜见一番,也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若是等到将来甘奇真的做了官,一个皇城司的六品押官,在甘奇这种文官面前,那几乎就是一文不值了。好在头前李明算是与甘奇已经认识了,此时不赶紧来,更待何时?世事如此,坏事未尝不能变成好事。
“李押官何必如此客气?”甘奇态度也是极好。
李明连连摆手:“一些点心吃食,算不得什么,甘先生上街也能随手买得到的。此来,一为昨日多有得罪,还请甘先生见谅。二来也是感谢甘先生昨日在官家面前并未怪罪与我,多谢多谢。”
“李押官当真不必如此,此事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你不过就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而已。”甘奇笑着说道,很是真诚。
“多谢甘先生理解啊,在下此来,还有一件事情。头前听说甘先生举办了一个什么战球大赛,连开封府都派人组队参与了,在下虽然也不甚了解,但是我皇城司又岂能落后?此番也带了几十壮汉,可供先生挑选,也组一个队,定要与那开封府较一个高下。”李明,是真会做事。
甘奇自然大喜,连连拱手:“多谢李押官。”
李明抬手作请:“甘先生,出门去看看?挑上一挑?都是一等一的壮硕军汉,比那些开封府的衙差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甘奇也起身作请:“押官先请。”
两人往外而去,到得相扑场里挑了一番,又互相寒暄几语,皆大欢喜。
待得送走李明,却是苏轼苏辙兄弟俩又上门来,急切非常。
还未等甘奇请两人入内,苏轼已然开口:“道坚,此来别无他事,也不进去了,就是来辞别的,仓促之间,不多留了,我兄弟得赶紧回蜀地眉州去。”
苏辙也急忙说道:“道坚兄,唉……此去怕是两三年难见了,颇为不舍,却也不得不快快回去,就此别过。”
甘奇愣愣当场,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刚中的进士,官还没到手呢,怎么就要回去了?”
苏轼满脸难过的模样,长叹一声:“唉……生母病故,消息刚刚传来,如晴天霹雳一般,此番回乡,当守孝在家,来日,来日再进京城,再与道坚把酒。”
苏辙拱手作揖:“就此别过了,道坚兄多多保重。”
这消息当真是甘奇没有料到的,甘奇也不知历史上兄弟二人中完进士,就死了母亲,更不知道兄弟二人中了进士之后,官也还没有当就回去了,还得两年后才入京授官。甘奇甚至都在想怎么走动一下,给兄弟二人安排个京官当当,这回是不用想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看着两人悲痛万分的模样,甘奇连忙说道:“二位稍候。”
甘奇起身就往家内而去,不得片刻就出来了,手抱一个箱子,塞到苏轼手中,说道:“只当路上盘缠,我在京中等着你们回来,一路贼多匪多,一定小心。节哀顺变,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