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傻钱多的甘大官人,哪里管得这些人的议论,酒肉吃食,一点也不吝啬,四五十号人,一个个大碗吃酒,大口吃肉。
甘公子还起身开口喊道:“吃饱喝好,回去了可别说老子路上虐待了你们,老子可是以后要当家做主的人,你们只管跟着老子,吃相喝辣。”
这样当家做主,只怕多大的家业也能给败了——客栈里不知多少人在这么想。
“明日,明日咱们就不过河了,往北邙山走一走,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作山,看看什么叫作景色。”甘奇又拍着胸脯在说,不过话说回来,平原里住着的人,一辈子出不得一趟远门,大多数还真不知道什么叫作山,只能靠想象。
哪怕是后世,大山里出来的人,看到平原里的人把一个小土丘说成山,大多会回一句,这她们也叫山?开封,就是没有山的地方,一座山都没有,只有小土丘。
当然,山里的人,也不知什么叫平原,以为家乡河边的田畈,看起来一马平川,就是平原了。
北邙山,还真是一座不小的山脉,又在黄河岸边,景色实在不差。
绿意盎然,木高林密。沿着山脚往西而去,树荫之下,反而没有那么热了。倒也不知后世的北邙山,还有没有这么绿意盎然。
甘奇依旧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富贵东家,但凡路上碰到人,还主动问一问同行之人打哪里来,往哪里去。
然后,然后装逼一番,我家有的是钱,我这车里,是价值十几万贯的江南上等绸缎。
这几句台词,甘奇一路上都说腻了,腻到最后,想来想去,又加了一句新词:“若非家中老爹总是说我争气,老子岂能受这一趟苦差。做买卖哪里是老子这等身份的人该干的事?”
旁人听得这话,都是连连摇头,然后快步走远,再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甘奇,可怜这么个好好的人,就是脑子有问题。
甘奇却还撒起了泼:“你这乡下人,可是看不起老子?等等,不要走,老子用钱砸死你。”
然后,然后路上碰到的七八个人,都停住了脚步,不走了,呆呆看着甘奇。
“嘿,你们还相信老子不成?”甘奇这个气呀,回头一声大喊:“呆霸,周侗,狄咏,搬钱过来,老子今天非要用钱把他们都砸死。”
狄咏提着一袋钱,走到甘奇身边,皱眉问道:“大哥,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什么过了?当然是戏演过了。
甘奇哪里管得这些,接过钱,抓出一把,就往人群砸去:“都不要跑,老子今日就用钱砸死你们。”
场面有些热闹。
很快一袋钱砸完了,甘奇又把周侗手中的那一袋拿过来,接着砸。
倒是没有砸死人,反而砸得众人喜笑颜开。
甘奇也砸累了,口中说道:“累死老子了,看你们这些乡下人以后还敢不敢小瞧老子。”
甘霸凑上来,愣愣说道:“大哥,我这还有一袋呢?”
甘奇这个气啊,抬手就给了甘霸一个脑蹦子,骂道:“你想把老子累死啊,要不你来砸?”
甘霸看着甘奇,一双无辜的大眼闪了闪,说道:“我……我舍不得。”
甘奇心中有一句话:你舍不得?你当我舍得啊?我这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但是口中却说:“滚后面去。”
甘霸提着钱往后面去,把钱放进车架,心中却在纳闷:怎么周侗狄咏拿去的钱,大哥就扔了,怎么我这一袋,就不扔了?
头前甘奇还在怒喊:“赶走,把这些人都给老子赶走,乡巴佬,有眼不识泰山。”
一路尽是这傻逼事,甘奇也算是把这一辈子的傻逼事都做完了。
傻逼事做了这么多,一行人却越走越慢,北邙山脚下的路,第二天下午,才走了五六十里,才算刚刚走进北邙山的腹地。
林中瑟瑟风春,阳光慢慢斜落。
甘奇到这里,是来杀人的。只是甘奇却不知自己的要杀的人到底在哪里,也没有心思慢慢派人去调查,这一趟出来,来回大概十天左右,也懒得多等,家中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甘奇处理,也由不得甘奇慢慢吞吞在外不归。
那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当看到林子里呼呼啦啦冲出来上百人,把道路前后都堵得死死的时候。
甘奇笑了。
笑了的甘奇,自言自语有一句:“终于不用做傻逼了。”
然后就听得道路前方出来一个大汉,手持一柄朴刀,插着腰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甘奇闻言,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台词!好文采,就这首诗,名传千年,人尽皆知。”
大汉闻言一愣,也不知甘奇说的是什么玩意,抬手一指,说道:“你,汴梁来的傻子,把值钱的都交出来。免得大爷我动手,大爷我在这北邙山,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人送外号血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