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便成。”
阿秋听得可以留下,喜笑颜开地道:“多谢少师,这一枝插在罐子里的是送给你的,我现在就送去你房中。”
顾逸进来时,早见了案上剪落的一堆残枝,此刻听她如此说,目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道:“你竟然将别人剪剩的废枝送我?”
阿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立时反驳道:“你这金陵台,平常可是连残枝也不会有一根的,这废枝也是扶苏公子的宝马雕车逶迤进宫,他本人亲自护在怀里抱来的,你就别嫌弃了罢。”
顾逸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她。阿秋却不知顾逸此刻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目前为止,她一共送过他两件东西。第一件是她的额前花,一个金羽掐月的流苏花钿。但是她说……那原本是她大师兄从落玉坊的胡姬那里骗来的定情信物。
另一件就是如今这枝公冶扶苏修剪下来的废枝,她竟还将它插在了他的战国古器七星罐中。
在勉强排除了最开始的不适感后,顾逸开始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她是不是,这辈子没有见过好东西?
阿秋见顾逸沉吟不言,觉得他已被自己成功说服。于是她着手抱起插着梅枝的七星罐,要去顾逸卧室。
她才走了一步,抬头却见顾逸身形甫动,已然挡在了门前。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直视着她,气势迫人地道:“除了这梅花,你还向公冶家主要了什么东西?”
阿秋错愕至极。她可从未向公冶扶苏要东西啊!她事先也不知道公冶扶苏会上金陵台来找她,更不可能提前向他要梅花,让他带来。
她随即醒悟过来,这都是公冶扶苏临走前故意说的那番话下的套,说下回她还要什么,可跟他提前知会。而顾逸果然上了当。
阿秋怔在当地,露出既无辜又无奈的表情。顾逸一看之下,便自以为明白了。
他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七星罐,一手便拉住她向外走去,边走边沉声道:“和我去西市大街。你还想要什么,买回来便是。”
阿秋突然被他一拉,险些撞到他身上,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顾逸又刹住身形,稳稳地道:“我先去换件衣裳。你等我一会。”
阿秋与顾逸到达西市时,但见灯火如昼,人声鼎沸。鳞次栉比各具风情的店铺里,贩卖着来自大衍各地乃自西域各国的香料、食材、服装、珠宝等货物。
顾逸临出门前要换衣裳,阿秋当时还琢磨,他又不是女子,难道出门前还须梳妆打扮不成?看到他换了一身朴素简洁的黑衣,阿秋才明白,他若是着那一身贵盛的金羽乌氅出去,加上标志性的银丝黑发,不出片刻就会被围观的人认出,那非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不可。
街上人潮涌动,阿秋不时拉紧了顾逸的手臂,以免走失。感受着顾逸臂间的温度,行走于流动的灯火集市,阿秋忽有恍如隔世之感。
就像是一场梦那般的不真实。
在涌动的人群,灯火的明亮之中,顾逸忽而向她俯下身来,向她耳畔道:“你想好要什么东西了吗?”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目光须臾不离她面庞。
阿秋微窘,但又知顾逸是体谅她如今内功尽失,在这般嘈杂环境中,若不贴近她耳畔说话,她应是听不见的。
她扬起头,亦贴近顾逸耳畔道:“这里东西好多,我一时间想不出来。”
她的呼吸吹动了顾逸耳畔的一缕发丝,顾逸忽然剧震,不着痕迹避开了她的嘴唇。阿秋始醒悟过来:失去内功的是她不是顾逸,她不必贴着顾逸说话,他原也能听见的。
顾逸犹豫片刻,依然再次低头在她耳边道:“那你边看边想吧。但我明日是要上朝的,你可不能逛到天亮。”
阿秋感受着顾逸近在耳畔的呼吸,心忽然加速跳动,刚要答“好”,眼神忽然一亮,被人群中的一个背影吸引住。
那是一名胡族女子的身影,高挑曼妙,曲线玲珑修长,在人群中极有鹤立鸡群,令人眼前一亮之感。
阿秋之所以凝视不放,是因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应在某处见过。
顾逸见她忽然盯住什么看得入神,亦顺着她眼光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他愣了片刻,踌躇地道:“你喜欢这个?”
那胡姬似乎感到身后有人注视,立即瞬间闪入人丛,倏忽间便已消失不见。
阿秋方才抬头,迎上顾逸眼神,错愕问道:“什么?”
顾逸唇边忽然露出一丝温和笑意,道:“喜欢这个便这个吧。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