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惨重教训。
谁知那女子看明他手中动作,将及他身前堪堪刹住,笑盈盈地扬起脸来道:“公子就这般一走了之,却是好生不负责任呢!”
她并未碰到他身体,顾逸便也无理由下辣手。他提着玉衡,面沉似水道:“让路。”
阿秋气得要命,偏恨自己此时没有内力,不然非要打得这女子跪地求饶不可。她身为兰陵堂的神兵堂主,几时被人这般无视过?
她再定睛朝那女子看去,同时对方亦好奇,被这俊朗黑衣公子护得如此严实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令他对自己的美色视若罔闻,故而正功聚双目,朝她面纱里玄虚瞧来。
两人目光一撞之下,同时惊呼出声道:“竟然是你!”
原来这深目高鼻的胡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困于驿馆,皇帝再三禁令她入宫的龟兹乐舞团的首领,万岁公主。
阿秋曾受承华令安道令授意,前往驿馆劝她安分守纪不要再妄想。当时东宫飞凤卫首座上官玗琪亦随她同往,两人合作以剑舞啸音与之斗舞,逼她认输歇心。
阿秋更忆及先前于西市大街见到那个鹤立鸡群的胡女背影,当时一瞥之下,便觉得熟悉。现在想来,定然就是她了。
万岁公主看穿她面纱内虚实,目光更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神色不善地道:“你不是皇帝的女人吗?为何竟和别的男人在这里私会?”
她一眼便看出顾逸和阿秋亲密异常,顾逸看上去绝不像是上次那位上官大人,是什么护卫保镖之流,气质也不像。
虽然上次那位上官大人的气质也不像。
而听到此话,面色不自觉变得分外难看的,就是顾逸了。阿秋尚未答话,顾逸已然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万岁公主此刻且喜且惊,喜的是这位公子自方才直到现在,没对她讲过一句话,而此刻竟然搭了她的腔,显然是个好兆头。惊的却是顾逸眉间怒意隐聚,语意寒冷如冰,下一句若答得不对,立时便有下重手之虞。
顾逸的武功她适才已然见识过,只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她虽极爱挑拨,唯恐天下不乱,但自己性命还是要紧的。当下沉吟未答。
阿秋已然在顾逸身后笑着道:“那又如何?你一心要当皇帝的女人,如今还不是在这里勾三搭四,想要拐别人的男人?”
顾逸一听阿秋声音,心头郁气立时去了大半。听得她情怀明朗、言笑晏晏,他便猜出了大约她又向人胡诌了些什么。而她最后那句“别人的男人”,更是来得令他猝不及防,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唯一一念,就是回去必要打她一顿板子,教她以后不可再这般信口开河。
万岁公主俏目盈盈,似漫不经心地走到他们二人身前,一只手便去揭阿秋的面纱,口中笑道:“姑娘你既然这般美貌,又何必遮蔽容颜呢。是个男人见了你都会倾心的,皇帝又算得什么。”
她右手腕已脱臼,此刻是用的左手,顾逸料定她又要使出那招“腕间刃”,刚要出掌相截,已听得对面店铺屋檐之上,不动声色的笑声远远传来道:“我劝姑娘的那只手还是老实些罢,不然左右恐怕得有一只手,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阿秋听得那个声音,瞬间双目亮起,惊喜道:“墨夷师兄!”
对面屋檐上的白衣人长身而起,双目精芒电闪,唇边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可与他懒洋洋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手上此刻正端着一张拉得犹如满月般的重□□,而其瞄准的位置,正是万岁公主颀长玲珑的身形。
万岁公主生平从未在美色这一项上输给过任何人,今夜先后遇见的两个南朝男子,却别说把她当女人,甚至未把她当作一件活物。
而后者犹甚,墨夷明月唇边似是笑的,瞧向她时微眯起的双眼却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如瞧一个死人。
他今日黄昏得到报传,西市有异动,故此亲身来看情况,却见这陌生面孔的异族美女在西市出没,似在搜寻暗桩信中所提到的那样东西。
若仅如此,也不能作为墨夷明月出手的理由。但她先是公然抢夺别人买定之物,方才更是意图借掀面纱出手伤人,已坏了西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