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思想了一下,颜正卿对她厌恶实在是情有可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被一个人诓骗一次,必定非常恼火,更何况接二连三呢,这就不是恼火了,死后都要鞭尸,说不得还刨祖坟以解心中恶气。
那年仙门百家围剿九幽,唯有她和袁应逃了出来,他们东躲西藏,一是寻找看有没有还生存的其他九幽弟子,二来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
事发突然,尽管他们不清楚九幽山上那些挑选出来的守护者为什么内力会被吸干而死,但是绝不相信是师父做的。他们的师父一直都是一个宽厚善良的人,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一直教导他们明真理辨是非,行善事积善德。而他更是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克己复礼,不但对他们要求严格,对自己更甚。倘若他们谁人犯错,不但犯错的人受到责罚,师父也会自罚,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又怎会为一己私欲戕害他人?
他们调查方向首选在当时仙门百家排名第二的太清宗,彼时太清宗的宗主颜延,他和师父教学方式截然不同,师父严格的,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而颜延教学可以用无为两字概括。太清宗的宗规矩“无为而无不为”,他们并不要求弟子门规规矩矩的,只要目的统一,殊途同归。门内也没有什么比试测试,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弟子多数都是没有什么攀比心,不慕虚荣正直豪爽,心思也单纯。
她遇到颜正卿时,彼时他不过十五六岁,初入江湖,一身奢华装扮极其招摇,出手也非常阔绰,当时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冤大头。
君九思和乔装打扮过了的袁应说:“就他了,一看就是没心眼的傻小子。”
袁应不认同:“怎么能以貌取人,没准他大智若愚。”
对此,君九思表示:“绝不可能!”
君九思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于是捣鼓了一番,跪在地上,前面立了个牌子,卖身葬父。那少年果然侠义心肠,当即给了他十两银子,出手大方阔绰。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身行头,依样画葫芦,这次换了个说法,简而言之就是救救各位好心人能够大发善心捐钱救身患重病的母亲,又得了十两银子。
一连骗了他无数次,几乎要把他随身宝剑骗到手了,他才有所察觉,露馅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玉佩太过于精致了,没舍得当掉,就漏出来了。
颜正卿出身名门正派,从小耳濡目染的要么是惩奸除恶,匡复正义要么是以诚待人,肝胆相照,而他们宗门内一派祥和,自然没有了解世间险恶,他气得脸都发红了,君九思心中狂笑,面上却道:“别生气,别生气,不是我要诓骗你,这银子却另有用途,而且是大用途,用来助人的,不信我带你去瞧瞧。”
颜正卿冷着脸,拿剑抵着她:“别耍花样。”
钱当然没有大用途了,她把大部份都给了袁应去打探消息,自己就剩几个铜板,于是就拿去买了几个包子把颜正卿带到了城外一个乞丐堆,把面包分给了几个小孩,嘴上说着:“来,看哥哥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这群孩子是孤儿,无父无母,饿了几天,见面包便如饿狼扑了过来,哪里还顾得她说了什么话。颜正卿这个打小锦衣玉食,养得白白净净的,哪里见过这些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瘦小纤弱的少年。君九思假模假样的长叹一声:“都是一群可怜的孩子,只恨我人小力微,只能略出一些绵薄之力。”
颜正卿豪爽道:“那有什么,需要多少银两你跟我说,我修书一封,我们太清宗不差钱。”
君九思嘴上说着“那多不好意思”利索地拿出了笔和纸,太清宗不愧为“不差钱”天下第一宗,没几天飞鸽传来一沓银票,君九思乐滋滋地数着银票,捎带夸了一下他们宗门侠者仁心,大善人,突然一把剑横在她脖子。
君九思扭头看向颜正卿,道:“怎么了?”
颜正卿道:“他们说不认识你,第一次见到你。”
君九思年少时就以聪慧过人闻名,反应甚是机敏,当即道:“你是说那群小孩吗?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们,你别生气,剑拿来远一点,先听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撒谎,我一直认为做善事不必天下尽知,所以行善从不经手留名,都是托人去办的,若不是你强迫于我,我都不打算露面。”
她说得恳切,颜正卿都糊涂了,心想难道当真错怪了她?半响,他狐疑道:“当真?”
君九思诚挚地道:“必须真,金子都没有这般真。”她还假装生气起了来:“好啊,颜正卿,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怀疑我,处处调查我,你们太清宗什么与人相交,必定以诚待人,肝胆相照,我看就是狗屁!你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亏得我诚心诚意地和你交好,真是一片赤诚喂了狗。”
这番话说得颜正卿面红耳赤,心下惭愧,当即收敛歉意满满道:“久君兄教训得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给你陪不是了。”
君九思是个很会得寸进尺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都笑开了话,面上却还很气恼,道:“算了,不与你计较了,也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