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作别黑豹,林郁在人群里拾阶上行。
麻质的青灰色衣裙并不挡风,而此地偏偏广阔得四处漏风,她被咪咪短暂抚慰的心灵重新冻出了怨气。
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只一个决意。
钱多事少离家近。
最好是放她自由,先各处随便转转,再找一村镇发展农业、畜牧业、餐饮业,从此走上种田的和谐道路。
殿内空荡荡的。
她轻巧地跳过门槛,向一路押送他们的邪修拱手作揖,权当感谢解锁之恩。
江澜看得眉心直跳,面露迟疑。
林郁淡然,小子不懂,这都是人情世故。
身后色彩斑斓的雕花漆木门“砰”的合上,人质们本能地靠拢,借此获得一丝安全感。
林郁懒得挪窝,被江澜一把拉至身后。大概是聚集挡风,竟神奇的暖和了一些。
殿内本灯火通明,然而转瞬间熄了大半,登时昏暗起来。
“可已有人向你们释明此行为何?”
这声音沁着凉意,又或是环境使然,总归有那么几分鬼气。
“啊!”
“上、上头……”
有人惊呼,又伸手指向大殿正中高阶上那森白泛着莹光的大椅。
不知何时,一人影已没骨头似的靠坐在上头,一头青丝光滑如绸缎,花纹繁复的衣摆长得有些铺张,不是刻板印象中反派常穿的黑色。
那是一种似雾般的烟霞洇染,明快而美好的色彩,这个场合反而教人不安。
“别怕。”
又是别怕,这一回可不是林郁说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男子。
这么隆重的出场,想必是个狠角色。
上来便先下手为强,抢了她装逼的经典台词。
“只需选上一人,代本尊到归墟山去,办几桩小事。”
只要一人?
林郁感到周围几人显然松了口气。
此邪修除了出现方式稍显惊悚,说话却有商有量。
虽隔得远,也大致看出他还是个俊秀的阴冷风小白脸。
气氛缓和下来。
林郁面无表情。
他们太年轻,太单纯。
说的轻松。
归墟山,一听就是仙山,这显然是场卧底面试啊!
选一块夹心饼干出来,好被他们邪修正道两边一同压榨,阴险,太阴险了。
死也不去。
耳边骤然被带起一道疾风,血液飞溅上林郁的侧脸。
一名少女就此殒命,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的瓷瓶应声滚落、碎裂。
掉出一坨浓黑的液体,流动性很差,被切断少女气管的那柄短刃钉在原地温热的血泊里,有生命一样涌动着痛苦挣扎。
“剩下的,跟她一样。”那人道。
寒气再度摄魂夺魄,有几个人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陷入难以自持的恐惧当中。
江澜仍强撑站在林郁身前,挡住她。
她终于有了几分费解。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倔劲儿?
林郁问,“你认得我?”
江澜愕然回头,神色中惊恐未退,下意识轻轻摇头。
“……”
林郁叹气,不再理会江澜,转而问上头,“您看,要怎么选?”
喜怒无常的上司和客户,她也没少应付过。
两项秘诀:一是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和重视,嘴甜些;二是不着痕迹快速推进工作流程,果断些。
阴冷男不耐烦道,“既只有三人尚站着,便从中挑。”
林郁:好随便的甲方领导。
除江澜外的另一名少年大跨步上前,跪直行了一礼。
声音颤抖,“我已测过根骨,乃一等火,归墟山,我势必、势必进得。”
又回头看了江澜与林郁一眼。
“他们一路私语,怕已是想逃。尤其是那女子!将来定生异心,不堪助尊者大、大计。”
“是吗?”阴冷男凉飕飕接道,听不出一点情绪。
林郁沉默,她在等江澜先开口。
在如此迫近的死亡和短暂同行的陌生人之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想活下去,倒也没什么对错。
江澜沉吟道:“她身处险境却极为镇定,面不改色。”
“思行敏捷……”
林郁听到江澜缓慢地夸她,夸出一种悲壮来。
要不是一路上眼见他的害怕,她差点以为这人也不在乎生死。
为什么?
好奇心暂时占了上风。
林郁熟练地拱手行道礼,“前辈,江澜根骨是十人中最佳。”
“天生剑骨,一颗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