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蕴躺到床上,目光放空:“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的针包好像掉了,你要是看到……”
不等她说完,许源就已经握着针包把话接过去:“我捡到了,在我这里,你给我地址,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啊……不用……”金蕴笑笑,“先放你那里,我困了。”
她说完,没有听到许源接话,以为碰到了手机挂断了电话,拿起一看,确定还在通话界面,不知什么原因,她竟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
“许源?”依旧没有听到声音,金蕴准备掐断电话时,却听到了电话那边细细碎碎的哭声。
“许源?”她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许源没回答,抽噎声更重了些。
“怎么回事。”金蕴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谁欺负你了?”
转念一想,她就想到了许源上一次哭泣的场景,问:“你妈找你麻烦了?还是说许家?”
起初,她和许源的关系并不好。
或许是因为她“来历不明”,或许是因为他对许唐这个哥哥格外崇拜……她没有去深究,也无意扩大社交。和当时的许源保持着同现在的景淮一样的点头之交。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门。
身前是哭成了沾水的泥娃娃般的许源,身后是对她面带责备的许唐。
意识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涉进了某件事,于是,她不顾许唐的暗示,坐在客厅里听着。
许源试图去抱许唐。
许唐嫌弃地把他一把推开:“多大个人了,还和个泰迪熊一样?”
许源:“泰迪熊有什么不好?什么也不用想,就乖乖做个小跟班,有好吃的好玩的,每天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许唐嗤笑:“堂堂许家少爷,做个跟班?!”
“哥!”许源急了,“ 我姓许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没绝对没想过和你抢继承权。你才是外公唯一的孙子!我妈她说的话,做的决定,不代表我!”
许唐睨他:“你能做你自己的决定?”
许源愣住,面露惊恐,眼看许唐露出轻蔑的神色,他赶紧开口:“别说!不要再说了!”
但许唐不是个会顾及别人情绪的人:“你是我弟,不然,我都不搭理。被你妈断了经济,就来我这里哭,表衷心。一点骨气都没有。”
他一指门的方向:“滚吧。给自己留点脸,别让我叫保安。”
许源不信,直到许唐真的打电话叫来了保安,他才一面哭得好大声,一面擦着眼泪往外走。
当时,金蕴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瞥一眼回房的许唐冷漠的背影,跟了出去。
那会儿,才开春,倒春寒的夜里处处透着凉。
无处可去的许唐就蹲在小区外的墙角下,一面哭,一面心疼地抱着自己发颤。
金蕴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几次转身想要离开,没有迈出脚步。
等他只剩抽噎了,她走过去,递上一包纸巾:“接下来什么打算?”
许源接过纸巾,抽抽鼻子:“我没地方去了,我妈把我的卡都冻结了,也不让我回家。”
他一摸身上,更加绝望:“她说,我不肯听他的安排进集团做事,就算我死,她也不会管我。”
“为什么不听她的安排?”金蕴站到他身边,背靠着墙,脸迎着风的方向看向天上的那轮残缺的月,“有父母,爱你,为你铺路,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她倒是想有父母,不用为她铺路,只要爱她,陪着她,就够了。
就像罗道长那样。
可惜,父母不要她,罗道长也没做到一直陪着她。
她低低地呼出一口叹息:“小朋友,不要贪心。”
“听她的?那不如叫我死了!”许源大吼一声。
金蕴知道他不是针对自己,感受到他激烈的情绪时,还是免不了诧异。
“走吧。”她说。
许源:“去哪儿?”
他声音有些涩哑,吐气间有些艰难。
金蕴只当他情绪还没缓过劲来,直接回答:“先给你找个住……”
她话还未说完,听到身后沉闷的“咚”声,回头就看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倒在路边,呼吸急促。
“喂!”她上前就给他把脉,随即问他,“你的药呢?”
许源没有回答。
她又问:“你有哮喘的毛病很多年了,你不会不知道。你的药呢?”
生死面前,任何事都是小事。
得不到他的回答,金蕴马上在他身上的口袋里翻找。
除了一部手机,什么也没有,比她的口袋还干净!
她的口袋里,除了手机,还有一只针包!
“没……用……我……妈……”许源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