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愣了愣，似乎从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父亲的口中说出来。
分明每次都有意盖住伤口，居然还是被他察觉到。
凌父轻声道：“我知道你怕我们担心，如果真的不想干了，就回家来。我和你妈想了很久，你既是我们的孩子，也应该享受和凌曜同样的待遇，我们希望你无忧无虑的，不需要你有多大成就。”
“爸，你究竟要说什么？”凌晓不明所以，“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上次不是说了，我是你俩亲生的，怎么搞得我是被抱养回来的。”
凌父呆滞片刻，连声道：“想多了想多了，你怎么会不是亲生。我只是后悔当初的决定。”
“爸，别说了，小心让凌曜听到。”凌晓沉默片刻，安慰他，“我想通了，人都有使命，我应该是被命运选中的。现在薪水优渥，又能保护他人，挺好。”
“你们聊啥呢？”
凌曜将新羽绒服和大衣同时套在身上，裹得像只球，滚过来挤在两人中间，“我也要听。”
凌父被他挤得歪倒在沙发上，气得涵养全无，骂道：“浑小子，滚开点，谋杀亲爹啊！”
凌母在厨房，悄悄看着父子几人蹲坐在一起，不苟言笑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并没留存多久。
她想起当初，怀孕九月时，腹中的孩子突然没了胎动。
就近的小医院判定胎儿已经没有存活可能，在她不死心，去往大医院检查的途中，偶遇了那个人……
在他的帮助下，孩子重新恢复了胎动，可是，那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还是借她肚子降世的某位神明的一抹神魂？
这一切，那个神秘人都告诉他们了。夫妻二人始终死守着这个秘密，好像这是二人之间的禁忌，谁也不敢去提。
她不敢和孩子太过亲近，短暂的缘分，不该寄托感情。何况，他也并非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只是，年年岁岁，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还是忍不住去担心他，关爱他。
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如果不是他要降世，原本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丈夫曾安慰她，这世间万事皆有缘法，一切都是注定。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依旧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她对凌晓，实在说不上亲近。可他又有什么错？
“妈，过来歇着吧，别忙了。”正恍神，凌晓立在厨房门口招呼道。
凌母应了一声，端起一大盘炸鸡翅，凌晓赶紧伸手去接，两人挨得近些，都显得有些尴尬。
倒是凌曜那没心没肺的家伙，丝毫看不出一家人这诡异的氛围，举着手中的羊绒大衣兴奋道：“妈，快试试，这颜色可衬你了！”
凌母笑了笑，“你哥的眼光一直都好。”
她转头冲凌晓道：“下次别给我买，年轻人挣钱不容易，别浪费。”
“花在自家人身上怎么是浪费，”有凌曜这社牛在场，家里氛围轻松许多，凌晓也能多憋出几句话，他勉强露出几分笑意，“妈，换上试试吧。”
“对，试试吧，孩子精心给你挑的。”凌父起身，“我的呢，我也去试试。”
一家人换了新衣裳，在沙发上闲坐。
电视机里正播着一部现代剧，大概没什么话说，父母装作认真追剧，凌晓便掏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凌曜那不消停的家伙不知从哪摸了部相机出来，架在电视机前，调整好冲过来喊道：“快，一二三茄子！”
“再来一张，你们配合点嘛。咱家上一次拍全家福，还是我小时候。”
凌曜查看完相机，见照片中大家各忙各的，还一脸慌乱，十分不满。
凌母却起身道：“别闹，我老了，不喜欢拍照了。”
“妈你哪里老？”凌曜无奈道，“小老太太更年期吧，好了不拍就不拍，那我们约定好，今年一起吃年夜饭，哥你一定回来，我们年三十再拍。”
……
天色将晚，凌晓刚吃完晚饭就出了家门。
凌曜眼巴巴看着，无奈爹妈盯得紧，这才没有偷偷跟出来。
慢悠悠晃在小路上，等天色全黑，凌晓便将车停在路边，靠着椅背发呆。
两小时车程而已，赶回叶行那里也不算晚。
好久不在家留宿，说完全不怀念是假的。
无意中看到之前的房间还保留得好好的，对父母那股怨气好像又消散许多。
只是万一黑袍追上门，连累了他们，得不偿失。
还是离开的好。
月黑风高，小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一阵狂风晃得两旁树木摇摇欲坠。
看着像要变天，凌晓赶紧启动车子走人。
轰！
开出几百米，猛然撞上一个东西。
凌晓后背发凉，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撞上路边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