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被他的反应吓到,喃喃道:“哥,你不记得了?妈,妈和你遭遇野兽袭击,妈,妈……”
说到这,他泣不成声,伏在床边嚎啕大哭。
“新闻出来了,不知从哪跑出来几只黑熊,正巧被你们碰见……”
叶行见凌晓似乎忘了这件事,胡编一气。
“胡说,区区几只黑熊……不对,”凌晓抱着头,十分痛苦。他想了好久,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你们骗我,胡说八道,我刚回老家见了妈,她明明好好的!”
“她还给我们做了炸鸡翅,后来,后来……”
大概人太痛苦时,总会刻意回避一些记忆。随着这些片段的反扑,凌晓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喉头涌上来。
他双眼一黑,几乎支撑不住。
“凌曜,妈在哪?”
凌曜哭得没个人形,断断续续答道:“妈,妈已经安息了。她,受苦了,她的伤,我压根没敢让爸看……爸那么爱妈,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对不起,凌曜,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凌晓狠狠捶着床栏,动作太大扯到手背上的针头,一串血珠甩在洁白的被罩上,十分刺目。
“妈是为了保护我……”凌晓捂着眼睛,“是我太没用,是我对不起你和爸。”
“哥,别这样,你再出点事,我们怎么办?”凌曜哭过后,脑子渐渐清醒,他抱住凌晓,将头埋在他怀里,“哥,求求你,快点好起来,你可不要再出事了。”
送走凌曜,叶行想缓和一下气氛,转移话题道:“想吃点啥?你弟弟送来的汤,我尝了一口实在难喝,要不给你重做。”
“拿来。”凌晓伸手,他沉默地喝完那飘着油沫的排骨汤,吩咐道,“给我办出院。”
“再休养几天,假期没用完急什么。再说了,你这一身伤,医院也不会放人。”
“叫你做什么就去做,这对于你也不是难事,对吧。”凌晓冷笑。
叶行被那冷笑刺激得脚底发凉,撇撇嘴:“行,小的这就去办。”
等叶行结清账办理好手续,病房里早没了人影。
他暗道不妙,立刻追了出去。
然而找了一圈,这家伙并没有往宁城方向去。等叶行找了个僻静处,用上术法搜寻,才发现凌晓径直去了凌母的墓地。
叶行赶到时,凌晓抱着新刻的墓碑,静静睡着了。
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失血严重,一张脸毫无血色。
叶行心里一咯噔。
不知怎么就联想到当年,岚逸凭借一己之力压制妖族叛乱,等他赶回去时,见到的也是这样一张脸。
叶行那颗心不自主地砰砰乱跳,似乎岚逸将要再一次消逝在自己眼前。
他走上前,轻声唤道:“凌晓,凌晓,醒醒……”
凌晓蹙眉,一场美梦被打断。
他睁开眼,见叶行近在咫尺,便一语不发,站起身就走。
叶行见惯了他嚣张跋扈、怼天怼地的模样,却第一次见这人沉默不语。
他做了亏心事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开车来的?”
“哦,车停在外面,”叶小跟班答道,“有什么吩咐?”
“回宁城。”凌晓头也不回。
叶行头一回不秀车技,握着方向盘开得稳稳当当,大气都不敢出。
偷瞄凌晓的表情,见他看似平静,叶跟班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问:“不去看看你爸?”
“不去了。”
“近乡情更怯,也好,过一阵子,等大家都平复一些……”
“闭嘴,开你的车。”
凌晓闭上眼,从醒来后,他越想清晰地记起那晚的事,记忆却故意和他开玩笑,很多细节渐渐模糊。
唯独母亲的死,时时刻刻提醒他那晚的噩梦多么真实。
突然一下,母亲就不在了。
她的死,还跟自己有关。
要是她不跑出来,要是她不管这个自小就疏远的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还有,她临终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凌晓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切,他不想再去追根究底,现在的自己,也不敢面对父亲和凌曜。
如果这次没回来,兴许他们三人其乐融融,愉快地等着迈入新一年。
然而这一切,只因自己的归来,戛然而止。
恨,恨都不知道要恨谁。恨自己吗?
到了宁城,凌晓直接回自己家,乔衣染似乎听到风声,已经等候在门口。
叶行难得没和乔衣染掐架,将行李放下,乘电梯下了楼。
凌晓心里怨他,想了想又自嘲,自己技艺不精被妖物围攻,怎么也怪不到叶行头上。
他本就没有义务一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