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到这位小姨母,她恐怕是天底下生得和娘亲最像的人了。
姜蕊婚后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位外甥女,也是激动非常,抱着霍筠栀不住地摸着脑袋:“栀栀儿,果真生得标志非常,和你娘很是一样。”
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因有着姜母这层血缘关系在,很快亲密起来。
老太太背后支了个靠枕,唇角含笑,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和外孙女儿,恍惚间好像看见多年以前那两个环绕膝下的小女孩,她们梳着羊角辫,活泼又伶俐,在院中踢着毽子玩,是天底下最亲密无间的一对姐妹。
时光一晃而过,雯雯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而她也到了该去陪伴她的时刻。
霍筠栀把那个月饼拿出来分食,月饼很大,往往需要一家人切成小瓣分开来吃。
芝麻馅的奶酥油月饼又酥又香,切成小瓣后表皮酥软,内里是满满当当的芝麻馅。
霍筠栀把月饼递给外祖母的时候,身边的老妈子担忧道:“您不能吃这些东西。”
她微微一怔,有些遗憾地想要拿回月饼,老太太却颤颤巍巍地招了招手,慈善地笑道:“没几天了,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霍筠栀把月饼递到外祖母唇前,另外一只手放在下面接着碎馅。
老太太张开没什么牙齿的嘴,接过去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果然好吃,我记得雯雯最喜欢吃橙沙馅,蕊蕊喜欢吃豆沙馅,栀栀和我一样,喜欢吃芝麻馅。”
又吩咐小女儿:“我走后,给我陪葬一个橙沙馅的月饼,我要带下去给雯雯尝一尝。”
霍筠栀和姜蕊在底下哭作一团。
这夜,她和齐遂吵了一架,让齐遂不要再烦她。
她哭闹得厉害,连万婉都察觉了,过来问了几句,安慰霍筠栀不要太过伤心。
隔着一堵墙壁,齐遂半蹲在地上,被霍筠栀拿着脚踹在脸上,她红着眼眶恨恨道:“齐遂,我讨厌你。”
齐遂听见万婉的安慰才知道原来霍筠栀的外祖母生了很严重的病,心里莫名堵得慌。
这么重要的事情,霍筠栀却没有告诉他。
他握着霍筠栀的小手扇自己的脸:“我的错我的错,我没有察觉到你难受,你不要生气。”
“你滚我就不生气了。”霍筠栀沙哑道。
齐遂心中一痛,他也要走了。
他答应了父亲去边疆,不知道回来要多久,这个月里几番思索要不要提前成亲,可是霍筠栀尚未满十五,时间又仓促,他想给霍筠栀一场隆重的结亲礼,三书六礼,凤冠霞帔,世人艳羡,而不是在一个月内匆匆忙忙的娶嫁又分离。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建功立业,他和霍筠栀已经有娃娃亲,最多三年就能回来,届时风光大娶,才配得上他们之间的情谊。
齐遂从没怀疑过他和霍筠栀之间的情感,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又有娃娃亲在身,天生一对,如今只是提前娶还是稍后些娶的问题。
今年祖父已经大败匈奴,但仍有鲜卑、车师作乱,恰是他锻炼成长的好时候。
与其慢慢地等到栀栀妹妹及笄,再三书六礼,不若他在外征战,让母亲准备这些事,他有了功名,才能给霍筠栀更好的家。
是以这些日子齐遂十分粘腻霍筠栀,又不知该如何和她说。
他知道这是一个自私的决定,栀栀妹妹一定满心满眼想着一及笄就嫁给他,他却偏要让她饱尝分离之苦,过两年才娶她。
齐遂心中越发愧疚,他一点儿都不想离开霍筠栀。
但眼下霍筠栀的外祖母唯余残火,她痛彻心扉,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齐遂最后在霍筠栀唇角落下一吻,依依不舍地离开,这段路为何是这样的短,又这样的焦灼。
栀栀,栀栀,我的好栀栀。
等我。
请原谅我懦弱的行为,当你得知消息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在塞外了,我实在不舍得与你说出分离的话语。
在下次见面前,我会加倍努力地镇守边疆建功立业,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与你欢聚的日子。
当然,这时的齐遂还不知道,当他下次再见到心心念念的霍筠栀时,他的心境已经全然变了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