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筠栀滚落下去的一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万幸海临山的这面并不是什么悬崖峭壁,而是一个有着诸多花草树木的缓坡。
一路上她拼命地伸手抓着些花草的根茎作为缓冲,饶是如此,也咕噜咕噜地滚下去很远,婆婆等人的惊呼逐渐都听不到了。
霍筠栀最后被一颗横倒的大树拦截下来,狼狈地趴在上面,手心、背和腿脚火辣辣地疼,身上的衣物也破了不少,好在已经是秋天,她穿了两层。
此处是海临山的内山,并无行走的山道,周围草木葳蕤,芳草萋萋,十分静美,山涧里流淌着白色的清泉,一头身上带着白色斑点的小鹿正在饮水,听到动静,望过来一双湿漉漉的眼,蹦跳着跑开了。
霍筠栀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用手捧着清泉饮了不少,一边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山面再是平缓,掉下来容易,攀爬上去依旧宛若天梯。
而且她未用午膳,挣扎之间已经耗费不少体力,怕是难以坚持攀爬上去。
她想看看能不能走出去,今日香客如此之多,保不准哪里就有人了。然而走了半天,非但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反而越发觉得层峦叠嶂,幽深寂静,百鸟争鸣,怪石嶙峋。
眼看着日头一点儿一点儿地落山,双腿越发绵软无力,霍筠栀心中生出绝望,她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之前那头小鹿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周围,好奇地打量霍筠栀,它生得灵动可爱,霍筠栀不由得想伸出手摸摸它。
小鹿却仿佛被触怒了一般,不停地拿着角拱着霍筠栀。
它看起来小小的一只,但力气意外地大,霍筠栀被拱得后退了几步,差点又摔下去,“咻”地一声,一股凉意从眼前穿梭而过,那小鹿突然被射中,踉踉跄跄地想要逃跑,走了没几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霍筠栀目光愕然,顺着箭来的方向望过去,百米之外似乎有人正缓缓放下弓箭,个子看着不高,可能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好厉害的箭术。
霍筠栀心中赞叹,连忙奔了过去,然而越跑越近时,才发现那个压根不是什么少年郎,而是坐在素舆上的齐遂。
距离上次共处一屋的事情发生后,她刻意避着提督府,几次夫君带她聚会,她都找借口推脱掉了。
她无法再面对齐遂,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
她已经隐隐察觉,齐遂绝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她,和她当一对好好兄妹。
只如今深山无人,她不过去也无法。
齐遂垂着眼,静静地持一方麂皮帕子擦拭着弓箭,好似全然不曾发现有个女子向他奔来。
“齐遂哥哥?”
霍筠栀环视了周围,没有见到一个侍卫的身影,难道齐遂一个人在这里打猎么?
“你怎么在此处?”齐遂淡淡地开口。
霍筠栀道:“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齐遂哥哥,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齐遂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啊。”
“怎么走?”霍筠栀的声音带了丝惊喜,她消失了这么久,家里人肯定很担心。
齐遂伸手指了个方向,霍筠栀正要循着那个方向走去,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不过,此处乃围猎场,野兽频出,虎狼成群,你自己走出去,怕是难保全尸。”
霍筠栀一怔,识相地回来推起齐遂的素舆,“那兄长,我们怎么走出去?”
齐遂下巴一扬。
霍筠栀便推着他往前走去,她才不信一个坐着素舆的、无法很好行动的人会在围猎场自己出现呢。
肯定有大批的侍卫在某处等待会合。
不想,霍筠栀推着齐遂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走得肚皮里面咕咕叫唤,愣是没见到一个侍从,反而看见了一处水源边的小木屋。
齐遂到了小木屋,就来了句:“你可以走了。”
霍筠栀:“啊?”
“我要在这里修身养性半个月,难道你要一直呆着?”齐遂反问道。
霍筠栀感觉脑袋宕机,敢情她辛辛苦苦地推了这么久,是给齐遂做嫁衣?
“齐遂哥哥,莫要与我开玩笑了……”霍筠栀勉强地笑了笑,“我一个女子,如何走得出去?你的侍卫呢,能否让他们送我一程,出去之后必然厚重答谢。”
“没有侍卫,他们送完我来此处,就回去了。我修身养性的时候,自然不能有使唤的人在场,否则不是和提督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样了。”齐遂理所当然地说道,自己滑动着素舆进了小木屋,这小木屋周边极为平坦,恐怕真是齐遂特意建的。
木屋不可一日而建,她不小心被挤下来也是世事无常,想来真是巧合,她落下山后,和恰巧在此处的齐遂相遇了。
“嗷呜——”
天色渐渐暗了,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动物的嚎叫,霍筠栀心里发毛,连忙跟了进去。
只见小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