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的三皇子当真是这么说的?”大宴散后,在返程的路上,夷男听到回报,眉头不禁皱成了一个川字,警惕着四周,小声地问道。 莫罗点了点头,回道:“不错,小弟统共和三皇子说了不过几句话,他便令我回去了,三皇子态度有些傲慢。” 夷男闻言,想了想,拍着莫罗的肩膀道:“唐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三皇子又是唐皇之子,娇纵惯了,说话难免有些傲慢,这倒也无妨。只是三皇子似乎信不过我们,这倒有些难办。” 夷男本是打着一手好算盘,趁着今晚大宴,众人警惕松懈之机,密令莫罗前往与李恪接触,希望向大唐示好,结为盟邦,可李恪似乎并不待见莫罗,这叫夷男也很是为难。 莫罗道:“三皇子直言要与大哥当面商谈,但大哥一向与颉利不和,眼下四周都是颉利的人,时刻盯着,大哥又不方便出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夷男听了莫罗的话,神色一凝,也陷入了沉思。 依照夷男原本的计划,李恪初到突厥,无所倚靠,他此时遣人主动与他接触,他当求之不得,百般请求都该一口应下才是,可他没想到李恪竟这般稳得住气,对莫罗丝毫不松口,非要见到他才可。 夷男行事一向沉稳,思虑周全他不会做没有丝毫把握的事情。 若是莫罗在接触李恪时不慎被发现,他可以借口莫罗吃里扒外,背着自己勾结大唐,处决莫罗以保住自己和整个薛延陀部族,但若是他自己被发现,那便百口莫辩了。 夷男皱着眉头苦思了许久,这才对莫罗道:“你方才可曾见到三皇子身边的那个文人?” 莫罗想了想,问道:“阿卡说的是三皇子身旁姓王的先生?” “不错。”夷男点了点头。 莫罗回道:“我去寻三皇子时王先生正在三皇子身旁。” 夷男对莫罗道:“三皇子年少,此次为质恐怕各项事务并非由他主事,依我看,这个王先生可能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在夷男的眼中,李恪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郎,纵是凤子龙孙,这般年纪又能懂得什么?他相信李恪的身边必还有旁人主事。再加上方才在大宴上王玄策为李恪出头,他便更加认定了这一点。 莫罗也对夷男道:“阿卡说的是,三皇子对王先生似乎言听计从,而且颇为敬重,不像是寻常主仆。” 夷男道:“既然三皇子那边插不下手,何不先去试探一下王先生的意思。” 莫罗当即道:“我明日便去拜见王先生。” 夷男想了想,摆手道:“不急,近来颉利一定把这些唐人盯地很紧,此时去恐怕被颉利抓住把柄。我们先等上几日,几日后你再携厚礼前去拜访。” -------- 寒冬之中,草原未来的霸主夷男还在为自己的野心苦心孤诣,思虑着该如何才能借助李恪这条线连通大唐,而与此同时,突厥可汗颉利的汗帐之中,他们的话题仍旧是在围绕着李恪。 “父汗,今晚你为何要准李恪半途离席?”李恪的突然离席,使得他能够全身而退,阿史那云的白日里的那口气一直出不去,正绕着颉利不依不饶。 颉利听了阿史那云的话,反问道:“今晚大宴上,康苏密一直针对质子,这是你的意思吧?” 阿史那云年幼,还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已经出卖了自己,阿史那云道:“原来父汗已经知道了。” 颉利道:“那是当然,如果不是知道康苏密所作所为是你的意思,本汗早就惩处他了。” 阿史那云闻言,粉嫩的脸颊气鼓鼓地问道:“父汗明知是云儿,为何还不帮这云儿。” 颉利也没回答阿史那云的话,只是问道:“阿云想杀了质子吗?” 阿史那云被颉利这么一问,倒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忙摇头回道:“云儿不想杀他,只是他欺负过云儿,云儿要报仇罢了。” 阿史那云本就不是狠辣之人,她之所以对付李恪,完全是因为少女心性,想要出了一口气,看着李恪出丑罢了。要了李恪的性命,她倒是从未想过,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颉利看着阿史那云的样子,蹲下身子,在阿史那云的面前问道:“阿云以为李恪这个人如何?” 阿史那云倒是没想到颉利会突然这么问她,阿史那云一时间也是一愣,过了半晌才憋出了干巴巴的几个字:“反正不是好东西。” 颉利看着女儿憨态可掬的样子,草原上以暴虐闻名的颉利竟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颉利摸了摸阿史那云的头顶,笑道:“阿云好眼力,这李恪虽然年少,比我家阿云大不了几岁,却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史那云见颉利认可了自己的话,也笑了出来,拍手道:“还是父汗圣明。” 在阿史那云的一旁,颉利的嫡子叠罗施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笑了出来。 叠罗施虽只比阿史那云大上不到一岁,但却比阿史那云的心智要成熟上不少,自然看得出颉利这是在哄着小妹高兴。 可叠罗施若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也就罢了,他这一笑偏却叫颉利看在了眼中。 颉利抬头看着叠罗施,看着这个将来将会继承自己可汗之位的嫡子,脸色一刹那变地严肃了起来。 叠罗施聪慧,而且纯孝,就同龄人而言,叠罗施已经算得上是出众了,颉利对此也深信不疑,甚至颇有几分自豪,但就在颉利接触了李恪之后,颉利对叠罗施的要求却突然严格了许多。 叠罗施是将来突厥的可汗,颉利岂能允许他比不上大唐皇子? 但李恪也同样年少,比起叠罗施只大不到两岁,两年后,叠罗施能有如今李恪这般气象吗?颉利自问没有半分把握。 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