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人李恪曾今见过一面,只不过时隔一载有余,记得也不真切了。只是依稀想起,贞观六年的上元佳节,那日陪着武家姐妹在长安城赏灯的便是此人。
此人上前,走到了李恪的身旁,拱了拱手,对李恪道“我家公子所言无状,不慎开罪了公子,还望公子勿怪,给老奴两分薄面,勿要伤了我家公子才好。”
这自称是武家老奴之人身长约莫七尺,看上去虽已年近四旬,身形精瘦,但却如一杆笔直的钢枪一般竖于李恪的身前,仿佛身体中竟是隐藏了牛虎之力一般,叫人不敢轻视。
李恪虽年少,却久在行伍,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禁军老卒不知见了多少,他的眼力自然不差,李恪只看了这老奴一眼,便知眼前的老奴绝非寻常的家仆,想必也曾是手中染血无数的劲卒,很有几番本事,绝非徒有其表的武家兄弟可比。
李恪面对眼前之人,未有丝毫的大意,只是依言将武家兄弟放了,对这老奴道“李某无心伤人,方才所为也不过无奈为之,只为自保。”
李恪虽是放了武家兄弟,但武家兄弟却丝毫不领李恪的情,甚至他们还当是李恪怕了他们兵刃上的本事,故而退缩了。
这老奴在武家似乎地位颇高,武家兄弟对老奴问道“李叔何必如此回护外人,方才这厮辱了我兄弟,我兄弟正该挣回这个面子。”
李叔听了武家兄弟的话,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叹道“李公子的武艺我是亲眼见过的,就算是我也难与李公子相较,我哪是向着李公子,我是怕两位公子再吃了亏,丢了自己的面子不打紧,若是再丢了性命,可就追悔莫及了。”
武家兄弟不知李恪的深浅,但这李姓老奴却清楚地很,去岁在长安灯会之上,李恪能闲庭信步地拉开七斗弓,射中夜幕中三丈开外的丝带,这份臂力和眼力岂是武家兄弟能比的。
更何况,这老奴知道李恪姓李,当年就连长孙家的子弟尚且让他三分,再看着李恪当年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贵气,多半也是哪家将门宗室子弟。
既是宗室子弟,哪有擅射却不习枪棒的道理,若是逼得李恪使了兵刃,万一真的动了怒,恐怕武家兄弟会有性命之忧。
武家兄弟听了李恪的话,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出了满脸的惊诧之色。
这里是武府,这老奴也是武府的人,断没有诓骗他们的道理,而且这老奴说话行事一向直率,也不善诓人,故而他的话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武家兄弟万万没有想到,李恪年少,又生的眉清目秀,看似文气的外表下竟还有如此本事。
事已至此,武家兄弟也懒得再留在此处自取其辱,狠狠地瞪了李恪一眼,便甩袖离去了。
“多谢阁下相助,否则今日想必又是件麻烦事。”李恪对老奴道。
武府老奴低头看了眼李恪手上与年纪不相配的厚厚的老茧,笑道“公子肯给我这个面子罢手,应该是我谢过公子才是。”
一年多前,李恪的武艺便已是了得,而李恪年少,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气力一日一个样子,如今的李恪必是今非昔比,更胜当初了,他受了武家兄弟的寻衅还能如此轻飘飘地放过,除了不愿在江陵开罪武外家,这老奴的话也有着几分份量。
李恪对老奴道“我乃男儿,能屈能伸,一两句妄语于我无伤,倒也无碍,只是两位武公子说话实在难听了些,恐不利小娘名节,着实不妥。只是我虽与小娘相熟,但毕竟还是外人,不宜过问,只盼今日之事两位武公子还是莫要传出去的好。”
老奴闻言道“此事李公子大可宽心,今日之事我必再三告诫两位公子,不使外传。”
李恪听了老奴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论主次,武家兄弟是主,老奴是仆,这老奴如何能使得武家兄弟噤言
武媚娘看着李恪脸上的不解地神情,心知李恪是为何事不解,于是解释道“李叔乃军中老卒,十余年前便跟随阿爹左右,曾数救阿爹性命于危难间,阿爹对李叔也甚是礼敬,待为上宾,只是李叔一向不喜富贵,故而未显。”
武媚娘之言入耳,李恪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武家兄弟对这老奴如此礼敬,原来他竟于武士彟有救命之恩。
李恪少年英姿,又武艺卓绝,而且几次观他行事,又颇为稳重,对于这样的后进之辈,这老奴的心中本就颇为喜爱。
他看着武媚娘带着李恪在后院,便知是为了挑马,而挑马自是为了远行,于是问道“公子今日可是要出城”
李恪如实回道“正是,我此前身子不适,在府内休养已是叨扰许久,如今身子大好,自当离去了。”
老奴皱了皱眉,却对李恪道“眼下时候不巧,公子只怕是出不得城了。”
“这是为何”李恪不解地问道。
老奴回道“江陵近来有要事,城门内外早已加强戒备,进出城门均需查验路引籍书,而公子落水时这一应物什俱已遗失,恐怕出不得城去。”
李恪闻言,心中也有些急切,他不知武士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