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大婚之夜,良宵苦短,当武媚娘躺在楚王府的床榻之上梦醒之时,已是辰时初刻,天色大亮。
“小娘醒了。”楚王府内院卧房中,锦儿正端了清水进门,正看武媚娘在床榻上缓缓坐起,对武媚娘道。
武媚娘扭了扭头,见得昨夜在她身旁同睡的李恪已经没了踪影,于是问道:“殿下呢,殿下可是已经起身了?”
锦儿回道:“阿郎起的早,现在校场习练,已经有些时候了。”
武媚娘闻言,才知自己贪睡起的迟了,李恪早就起身,对锦儿娇怨道:“你这小妮子,既知殿下起了,怎的不叫醒我,让我睡到此时。”
锦儿将手中盛着清水的银盆放下,走到了床前,笑着对武媚娘回道:“这是阿郎特意吩咐了的,阿郎早间早有交代,只说王妃昨夜累着了,要婢子万万不得搅扰王妃歇息。王爷心疼王妃,婢子怎敢违拗上意。”
武媚娘听了锦儿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羞红,李恪所言昨夜劳累,其中之意她岂会不知,媚娘不觉羞怯才是怪事。
武媚娘既感羞怯,又喜李恪疼惜,佯怒着对锦儿道:“你随我嫁来王府还不到一日,便只顾着听殿下的吩咐,若是再有几日,只怕我都叫不动你了。”
锦儿知道武媚娘是在同她玩笑,但还是忙道:“小娘说的哪里话,锦儿是随小娘嫁入王府的娘家人,小娘在,锦儿在王府才有一席之地,锦儿自然最听小娘的吩咐了。”
正如武媚娘所言,锦儿初到王府,与楚王府本也无甚渊源,她能在楚王府立足全凭武媚娘这个王妃,可锦儿离不开武媚娘,武媚娘又何尝能离得开锦儿。
随武媚娘嫁入王府的人中,唯锦儿一人是武媚娘的贴身侍女,最得武媚娘信任。媚娘初入王府,锦儿之于媚娘,便如瓶儿之于杨妃,自然片刻难离。
武媚娘起身,轻轻捏了捏锦儿的脸蛋,笑道:“如此才好。”
锦儿手中拿着衣裳,也对武媚娘道:“婢子先伺候小娘洗漱更衣。”
武媚娘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与我更衣,随后同我去一趟校场。”
“诺。”锦儿回了一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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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更衣洗漱后,便往楚王府校场而去,。
武媚娘一向知道楚王府华美,占地极广,可当武媚娘到了校场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还是被惊住了。
武媚娘一眼望去。楚王府的校场占地近两顷,只这一个校场,便比武家的整个应国公府还要大地多,校场之上李恪率十余人在校场中策马驰骋,亦显得颇为宽敞。
武媚娘哪知,当初兴建这座府邸的楚国公杨素本就是武臣出身,初建之时这校场便就占地极大,李恪得了此处为楚王府后,更推了南北两处角院扩建,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武媚娘看着李恪正在校场中,便要进去,可当武媚娘到了门外,还不等她先开口,门外守卫的士卒当先拜道:“我等拜见王妃。”
武媚娘虽是年少,但也缓缓地抬了抬手着士卒起身,而后拿出了一副楚王正妃该有气度,对士卒问道:“这位军士,殿下可在校场?”
士卒回道:“殿下正在校场演练。”
武媚娘问道:“我可能进去?”
士卒忙回道:“王妃玩笑了,楚王府何处是王妃进不得的,王妃要进自然可以,只是校场马乱,王妃还需仔细些才好。”
武媚娘笑着应道:“有劳提醒,我多加仔细便是。”
武媚娘今日虽已贵为王妃,但对府中的这些亲卫却还很是客气,因为武媚娘知道,府中的亲卫许多都是当初随李恪北上为质的士卒,他们对李恪忠心耿耿,是能够为了李恪抛开性命的忠勇之士,若有危难,他们将会是挡在李恪和她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武媚娘知道轻重,自然不会怠慢。
武媚娘说着,便自顾地进了校场。
此时的校场中正是府中亲卫演练,战马驰骋,烟尘飞扬,李恪一身银甲白袍,腰跨神骏定北宛若云飞,武媚娘看着李恪于马上张弓搭箭,随着一声锐耳的弓弦声,利箭离弦而出,正中百步之外的箭靶。
“好!”唐人尚武,武媚娘也是将门之女,便更是如此,武媚娘于场边看着爱郎少年意气,英姿勃发,也不禁抚掌一声高叹。
虽然校场马蹄之声嘈杂,李恪听不清武媚娘的赞叹,但校场之中向来鲜有女子至此,武媚娘和锦儿身着彩裙站在此处显得很是扎眼,李恪想不注意都是难事。
李恪骑在马上,看着爱妻俏生生地站在场边,也无心再练,摆了摆手,示意场中众人停下,散开,而后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了场边候着的马奴,自己径直走向了场边等着的武媚娘。
“此处烟尘重地很,媚娘不在屋中带着,怎的来了此处?”李恪上前,笑着对武媚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