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蓝启仁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蓝初北拳头握紧:“我说,如果我是妖呢。”这句话已经不是反问,而是陈述了。
蓝启仁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爹!”
......
“你告诉叔父了。”蓝湛看着蓝初北站在静室外。
“嗯。”
“蓝卿别走。”蓝湛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初北性格的人。
“蓝湛好好照顾我爹。”
“蓝卿。”蓝湛死死抓住蓝初北的手腕。
“含光君,离起君,蓝老先生醒了!”一名蓝氏弟子急忙跑出来。
蓝初北犹豫了一下,被蓝湛拽着带了进去。
蓝启仁靠在床上,脸色有些沧桑憔悴,见蓝初北进门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蓝初北心跳顿了一下,随即勾起苦涩的笑来。
蓝启仁一生为人正直,死于他手上的妖邪不计其数,若知道蓝初北是妖怕不是当年就不会把他带回姑苏。
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与真心也不曾作假,他自己心里也复杂难受,所以才会一时承受不住。
魏无羡有些担心的看向蓝初北。
蓝曦臣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初北上前几步,忽然跪了下来,对蓝启仁磕了三个响头:“从今以后我会离开云深不知处。”
“蓝卿!”
“蓝卿!”
“阿卿!”
蓝启仁抓着被子的手握紧,面上却极为冷硬的偏过头去一字未发。
“蓝老先生,是人是妖有何区别更何况这也不是蓝卿她能够选择的!”魏无羡有些着急。
“她要走就让她走!”蓝启仁语气发狠。
“您多保重。”蓝初北忽然释然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蓝卿蓝卿!”
魏无羡与蓝湛都跟了出去。
“叔父,明明不舍为什么要这么做。”蓝曦臣问道。
“我乏了,你出去吧。”蓝启仁合目。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突然想起来蓝卿小时候,有一回,自己带他出去夜猎,小朋友白日里闹腾,夜里便睡的熟,月色清照下,总有动物围绕于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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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外的桃树常年花开不败,外人都道姑苏人杰地灵,这云深不知处建在灵脉上,怪不得连这花都不愿意凋零,却不知这一切大抵都是因为蓝初北。
阿卿过于早慧,有时他也会觉得蓝初北对自己太狠了,他知道自己将他当做接班人,便事事力求完美,总希望可以得到自己的夸赞。
相处久了,总有端倪可窥,只不过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罢了,这一切都是命数。
蓝初北什么都没有带,一如16年前他被带回云深不知处时,什么都没有,包括那把跟了他很多年的佩剑流光。
正道佩剑是礼数,这是大道正统,可是谁也不知道蓝初北最擅长使用的却是幻术,以琴棋书画舞,以风**雪化物。
她本就特殊,与陨铁一体,自身便是这世间最顶级法宝,先前人形占主导,力量被压制到三分之一,如今怕是这九州无她去不了的地方。
“蓝卿你去哪!”魏无羡在身后喊住她。
蓝初北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魏无羡与蓝忘机与她遥遥相望。
“你当真决定了。”蓝湛眼神紧紧盯着她。
“嗯。”
“你舍得这姑苏的天子笑么?”魏无羡看着她。
“舍得如何不舍得又能如何,其实,这样也挺好,这往后余生便为自己而活。”蓝初北浅浅的笑了笑:“你们快回去吧,晚上不是还要放灯么。”
她转身离开。
往后她便不能再随意出入云深不知处,纵身后万千灯火,也不再有一盏为她而燃因她而亮。
出了姑苏,心口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她便去布庄做了一身衣裙。
再也无须做谁的骄傲,再也不用为人表率,再也不必担心被发现......
魏无羡没有去放灯,他偷偷下了山。
那丝丝缕缕的香味虽淡,他早在蓝初北身上下了引香符,蓝初北知道却没有销毁,便代表默许。
“扣扣扣。”
蓝初北开了门。
魏无羡笑容僵在脸上。
大脑甚至都有一瞬间的空白死机,他下意识的关住了门,“嘭”的一声让他清醒,惊艳仍在,却又心生懊悔,怎又在她面前表现的这么丢人。
门再次被打开,蓝初北的轻笑,让魏无羡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你这样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