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的夜中,一驾马车裹着满满霜色在雪地里驶过。
“我怎得从未在府上见过你?”
马车内,少女着墨绿袄裙,发髻简单,约莫是冻的,双颊极白。
她此时正阖着双眸,似是浅眠。
一旁穿素色袄子的婢女眼眸低垂,木着神色,回答说,“奴婢是怀翠姑姑专从泞县林家遣来的,日后便侍在姑娘左右。”
怀翠乃是泞县林家女,自林茉京于襁褓中便伴在她身边,之后便成为了她的教养嬷嬷。
许是马车内着实颠簸,少女不耐地睁开双眼,杏眸中满是不愉之色,“她倒是周到。”
也不知晓这夸赞的话真心与否。
“姑姑何时回京城?”
素衣婢女依旧那副神色,回答,“姑姑让您先宿在京城客栈,待三日后与她一起回林家,到时再做打算。”
林茉京哼笑一声,声音娇软却夹着刺,“她是舒坦,合该我是奴仆。”语中透着不满。
早早的让她寻着雪日回京,自个儿却说有要事在身,可哪有那么多要事须她做?
不过是随意编了个话,敷衍了,也不在意她信了没。
素衣婢女仍是不语,林茉京瞧了她片刻,忽而勾唇一笑,却笑容冰冷。
倒是会挑人。
马车并不防寒,只能挡些风雪,但漫天的寒意却是入骨一般。
林茉京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有些糟心。
这破马车。
一息还未过去,马车便猛的一停。
素衣婢女这才缓缓出声,“外边出何事了?”
马夫的声音传来,“小姐,这马车轱辘坏了,您下来吧。”
素衣婢女闻言,立即下了马车,回身唤道,“小姐,下车吧,奴婢扶着您。”
只掀了车帘一角,那刺骨寒风便如刀刃般向她卷来。
林茉京微眯双眼,甫一搭上那婢女的腕子,便有一道劲风朝她急急袭来。
她向一侧躲开。
匕首却还是直直的刺入她的左肩。
她的杏眸伴着雪染上寒意,迅速抓住那婢女的手腕用力一翻,连带着人狠狠甩了出去。
素衣婢女被摔到雪地里,爬起时,面上这才升起惊色。
“怎么,你背后主子没告诉你我会武?”少女轻讽带笑的声音随漫天白雪落下。
而一旁的马夫早在动手前,便被少女用左肩拔下的匕首一击毙命。
林茉京冷眼看着再欲出手的素衣婢女。
衣裳厚实,她伤口并不深,但墨绿袄衣随着殷红鲜血的流出而深了深。
素衣婢女虽处处杀招,却也只是浅显。
不知是背后之人没将她放在眼里,抑或只是试探。
就在几招过后,林茉京将其抹脖时,一个东西从婢女的身上掉了出来。
临死前也未有的恐惧之色,却在此时显露,她伸了手,似是想用袖子遮住。
可惜林林茉京早已瞧见,眉头轻挑,一把夺了过去。
是一块令牌,却未刻字。
婢女还想挣扎,她最后手上使力,手下人转眼没了呼吸,但眼中的恐惧仍存。
死士还会怕?
林茉京不再深思,此地不宜久留,她须速速离去。
*
本是荒无人烟的一处小道上,另一驾马车缓缓行驶,裹着银装,并不起眼。
突然,马车急急停住。
“发生何事?”马车内暖玉般的声音传来,似是能盖住天地间的冷意。
侍卫回答道,“主子,道上有一女子。”
只听淡淡的声音吩咐道,“那便绕道行走。”说出的话却如此凉薄。
侍卫看着前方,面露犹豫,“那女子并未晕倒在道上,还活着……”
马车内的男人似乎一顿,犹在思虑。
那不远处的女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话,立即哽着嗓子,扬声喊道,“公子!求公子救我!”
“我是去京城投亲的商女,公子若救我,小女子的家里必出一笔不菲的报酬,以表谢恩。”
不知是因为那报酬,还是因其他,马车内的人终于应了。
“上来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马车内男人着玄色衣袍,衣上花纹简单却精致,他头束发冠,面容隐在夜中,倒是让人瞧不真切。
“姑娘从哪儿来?”
此时,外边风雪已停,车内烧了两盆银炭,些些闷着气儿,便浅开了窗。
女子坐于窗边一角,男人借着一缕月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她杏眸生怯,乌发散乱,只余些个发饰,白皙的面颊上略有脏污,却依旧可瞧出是个美人模样。
只听她声音娇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