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舟点头:“我尽量。”
杨典笑了笑:“那辛苦你了阿圆。比起我,有些事情她反而更愿意和你这个哥哥说。”
程见舟垂下眼,心里冷笑了声。
的确。
特别是闯祸的时候。
“所以她跟你吵架归吵架,还是很依赖你的,可见是真的把你当亲哥哥。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怕走上歪路,你帮忙顾着点儿。”
依赖后面的宾语换成薛芳华,或者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比他来得有可信度。
程见舟没法接话,只是说:“怕什么,她七窍少一窍,哪里会懂那些东西。”
其实还想说,方萧西是什么人。
一点弯弯绕绕的心思都没有,直来直去,高兴与不高兴全写脸上。
清澈得像池春水,一眼就能望见底。
她连稍微难点的数学题都算得磕磕绊绊,为一点小事和他争输赢,动不动嚷嚷着要向程徊南告状。
懂什么情爱。
正要张口,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双湿润、红通通的眼睛。
一周前她在电话里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见了面扑进他怀中哭,却是为那个不知真假的男朋友。
他顿时一噎。
默不作声啜了口咖啡。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杨典坐下来,敲敲桌子,语气沉重,“知道她房间有本什么书吗?”
“什么?”
“《养父》,”她叹气,“言情小说。我真怕西西这种书看多了误入歧途。
程见舟顿时放下杯子,一改散漫坐姿,转头。
“养父?”
方萧西和老师鞠躬告别,拿过架子上的羊羔绒外套穿上,一丝不苟系好羊角扣,戴上围巾下楼。
出门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车停在街角。
粉色涂装,非常显眼。
她从口袋掏出棋室老师分的水果硬糖,藏在手心,握拳敲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
方萧西笑容消失,把糖放回口袋。
“程见舟,怎么是你。”
“妈妈有事,来不了。”程见舟朝里点头,“上车。”
方萧西绕到对侧开门,刚跨上去一只脚。
程见舟说:“坐后面去。”
“干吗?”
“这是女朋友专座。”
方萧西扶住车门,弯着腰和他对视:“这是妈妈的车。”
程见舟松开方向盘,手撑在椅垫上,倾身靠过来,手指节顶开鸭舌帽帽檐,露出眸光冷淡的眼睛,语气毋庸置疑。
“现在是我在开,我说了算。”
“切,谁稀罕。”
方萧西翻了个白眼,砰甩上门,钻进后座。
虽然是杨典的车,程见舟开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临街景色越来越陌生,方萧西把脸贴在窗上,看着一排排商店招牌在眼底闪过,疑惑问:“程见舟,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饭。”
“和谁?”
“还能有谁。”
方萧西顿时兴趣缺缺:“和你吃没意思,我要回家。”
“你以为我想?妈妈让我带你解决晚饭,羊肉火锅,高兴了吧。”
方萧西轻哼:“我不高兴,我不吃。”
程见舟车在街头拐了个弯儿,驶进一条陌生的路。
“行,你自己说的。”
车停在一间书店面前。
方萧西跳下车环顾左右,这里到处开满麻将馆棋牌室,灯箱挨挨挤挤,闪着花花绿绿的光。
连个餐厅影子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吃饭的地方。
方萧西无语:“程见舟,我说我不吃火锅,没说我不吃饭,饭呢?”
“不在那儿吗。”
程见舟关车门,钥匙锁车,朝书店一扬下巴:“精神粮食,正好补补你没有的东西。”
方萧西反应慢半拍,原地愣了两秒,恼羞成怒:“你才没脑子。”
天气冷得能把鼻子冻掉,她本想给程见舟一拳,又舍不得把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掏出来,只好抬脚踹他。
她衣服穿得多,行动难免笨拙。
这一脚踢出去没踢到程见舟,反倒脚底一滑,差点儿把自己带摔倒。
程见舟伸手把她扯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顺势握住她手腕,“跟我来。”
他们从书店穿堂而过。
店主是位慈眉善目的阿姨,仿佛认识程见舟,从暖风机后抬头冲他笑笑,继续钩织毛衣。
出了后门,眼前矗立着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几乎家家户户窗框上都晒着被子床单,颜色各异。
远远望去,像一格格色彩斑澜的油画。
墙面架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