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辉睡着,又好像格外清醒,半梦半醒间感觉身遭犹如烈火炙烤。他从来不知,自己原来罪大恶极到要下火山地狱,受这烈火之刑。
“你这傻小子怎的没完了,让你重活一次,还要时时唤本座。”
叶辉闻声醒了过来,举目四望,眼前所见尽是黑色,尽是虚无,根本找不到是谁在说话。叶辉大喊:“你是谁?”
“小子愚钝,莫要时时唤本座的名讳,莫要想死后之事,于你无益。你的命格空断一页,本该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命数竟英年早逝,如今错误已经修正,小子就该好好过活,莫再多想了。”
这人所说叶辉听是听懂了,却觉得不可置信。死而复生,改变过去这种事太过怪力乱神,叶辉虽将满天神佛时时挂在嘴边,心底里却是不信的。前朝皇帝也说自己是真龙之子,不照样被他爹一刀捅了,可知这神仙都是凡人自己想出来骗自己的。
然而一片空茫的黑暗里,并没有给他多加思考的余裕,他只觉得身周越来越热,困意漫上来,便又睡了过去。
那日叶辉昏过去之后就发起了高烧,整整烧了三天。他高烧不退吓坏了王府里的一干人等,各种法子都试了个遍,他烧了三天,裴济的药方子也换了三副,终于在第三天晚上退了烧,可人依旧没有醒。
这三天,雀儿被王妃安置在自己院子的东厢房,那屋子一直没有人住,雀儿住进去也方便照顾。至于之后是否需要单独开个院子给雀儿,还要等叶辉醒过来问问他,毕竟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姑娘。
王妃并不知,雀儿看着沉默寡言说什么听什么,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配合。每夜等到王妃和丫鬟们都睡着了,她就会偷偷溜出来,先去看一眼高烧不退仍在昏迷的叶辉,然后就窝在王妃院里的梧桐树上睡觉,等到天亮所有人都起床前再溜回屋里。
白天就算王妃和雀儿说了需要避嫌,她照样跟着王妃往叶辉院子里跑,往树上一窝谁也看不见。等着王妃回了院子她才远远地跟着一起回。
就像王妃明明给她准备了时下小丫头们流行的衣裳,她仍旧穿着自己那身黑黢黢的夜行衣不肯换。
为了给叶辉降温,裴济教了王妃一个土法子,用烈酒给叶辉擦手心,此法还有舒经活络之效,就算叶辉退了烧,王妃仍旧没有停。第四天上午,王妃为叶辉擦手心时,叶辉醒了过来,他隐约记得有人同自己说了什么,却全然想不起来了。
抬眼看见坐在床前的母亲,才大梦初醒,明白自己原来重活了一次,那神秘人说这一世自己会有个长命百岁的结局。他张嘴想要喊娘,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至极,喉咙刺痛,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王妃也发现了,忙转身给他倒水,叶辉连喝了几大杯才缓过劲来,拉着他娘的手说:“娘,我没事的,您别怕。”
王妃安静地坐在床边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叶辉见王妃如此,勉力坐起来抱住母亲,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儿子不孝,让娘亲担心了,不怕了啊。最近可是换了新的潮流,娘亲怎么把青黛往眼下抹?”
“没个正形,醒了就好。”王妃轻轻推开叶辉,扶着他靠坐在床头,抬手给自己擦了一下眼泪,“外面都快翻了天了,只有你还能在家里睡大觉,等你醒了的消息一传出去,就该有人上门了。”
叶辉笑了,“外面就算炸了,火也烧不到咱们西南王府来,娘您就放心吧。”
王妃握着叶辉的手,“自进京以来,娘不曾同京中妇人交游,对局势的了解大多来自你谢叔。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娘帮不上你。”
“娘您放心,父亲还在边疆呢,谁敢动咱们王府,那不是置边疆安危于不顾吗。”叶辉把“他们只会设计我死”这句吞回了嘴里,大家都知道的事,说出来反而徒增心烦。
“不说这个,雀儿那个姑娘你打算怎么办,暂时是先安置在我院里了,可这么一个大姑娘,非亲非故的,总住在咱们王府里也不是个事儿。”
叶辉的笑容僵了一下,想起雀儿他就头疼,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对着雀儿说了些胡话,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理解的,“雀儿这事我同她说,您帮我叫她来?”
王妃皱着眉数落叶辉,“天天将小姑娘往自己屋里叫,你是准备娶人家不成,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叶辉仍笑着一言不发,只盯着王妃看,王妃被他盯得没了法,只好起身出门去找雀儿。结果屋门都没出,就见雀儿已经立在门口了。
见了雀儿,王妃倒是收起了自己的不满,和声细语地说:“雀儿啊,辉儿找你,你们聊聊,若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姨姨,姨姨给你做主。”
叶辉靠坐着听完了全程,见王妃出了门才开口:“我娘很喜欢你。”
“王妃说我不能来。”雀儿答非所问,她站在门口注视着王妃走远的方向,“王妃现在还在说我们这样不合规矩。”
“你走近点,我大声说话费劲。”叶辉指着之前王妃坐过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