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室里点着不知什么香,若有似无的,喝酒的时候满鼻子都是酒香还闻不到,刚刚房门一开一合间,冲淡了唇齿间的酒味,这香味反而变得浓烈了起来。叶辉起身去开窗,边走还边说:“谁是来找你的,我是带着我家丫头喝花酒的。”
“上次喝花酒喝到被捅一刀还没有喝够,还来一次。”李渊从桌上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见世面上什么楼啊,大堂里的多长见识。”
叶辉开了窗也不走,就靠在窗前,看着李渊饮酒的背影,“还说我呢,已经有刺客进了这房间,还敢来。”
窗户外面是章台阁后街,京中平民大多住在这片,借着月光和这边楼上映出的灯光,能模模糊糊看到纵横交错的房屋,下面却是烛光氤氲,几乎见不到几盏。明明只有一街之隔,章台路上灯火通明,衬得眼下这区域越发漆黑。
现在想想,窗户开在这种地方,不是告诉刺客随便躲吗?
“建这么一间房不容易,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上次的事主要是因为有内奸,不怕的。”李渊拎着两小坛酒走到叶辉面前,将其中一坛递给他,“你不会真的不记得沈故今天约见的事吧。”
叶辉接过,两人一起趴在窗前看月亮,“真忘了,就是想带我家姑娘出来散散心,看见你们在我才想起来。”叶辉细细回忆两世,确实没想起沈故曾经约见一事,不过前世自从刺杀事件之后,自己就为了一波接一波的找茬忙得焦头烂额,可能真有这么一回,自己却忘了?
“你说他什么意思?”今夜是朔月后两天,叶辉找了半天都看不见那月牙儿,索性不找了,仰头喝了一口酒,又转过身来靠着窗框,偏头看向李渊。
“怕了呗。”李渊也喝了口酒,此时他完全没了往日的拘束,形容潇洒,“先是刺杀,后又传出你身边跟着的是前朝遗孤,再然后是有人举报乔家谋反。这些消息一步步出现的都太恰到好处了,反而像是有什么人故意抛出来隐藏其他事情的。大概是世家内部的矛盾吧,两边没商量好,一边人搞了刺杀,另一边人忙着擦屁股,现在擦屁股的烦了,准备断腕求生了。”
“世家的手伸得这么长,你就这么放任了?”酒坛很小,叶辉一边听李渊说话一边喝,两三口就喝完了,“这可不是小事,这次他们能打皇储的主意,下次就要挟持你干政了。”
“利益一致,暂时可以合作罢了。世家毕竟多年积淀,不是几朝几代的事,要削弱他们的影响还要防备着他们反噬,急不得。”李渊也饮尽了自己手中的酒,“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暂且先忍一忍吧,如今我还动不了他们。”
叶辉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空坛不说话,他何止是委屈,但是既然已经决定忍下,就没必要再提了。
“殿下。”一直静静坐在桌边摩挲着箱子,不看他们也不插话的雀儿这时候开口了,“殿下,你们会怎么处置乔家。”
李渊对于雀儿向自己搭话还有几分惊奇,他先是看了叶辉一眼,见叶辉还是那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才回答雀儿,语气都不自觉地换上了平时哄孩子的温柔,“乔家证据确凿,谋逆是大事,按律要株连九族的。”
雀儿盯着李渊,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感情,“那个举报的乔家人也要死吗?”
“虽然很感激她能够大义灭亲,在事情发生之前告知我们,但是让她活着总归是有风险的。”李渊皱着眉,这番说辞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皇帝的这个决定虽然合理但是不近人情,虽然换了他也会这样决定,可他不知道怎么对一个小姑娘说这么残忍的事,他又扭头看了看叶辉,毕竟是他府上的姑娘,还是该由叶辉哄。
“没事。”叶辉这句是对李渊说的,他看着雀儿问完又回到之前那副不理人的状态又问李渊,“这案子准备什么时候判?”
“金鳞卫动作利落,把乔家翻了个底朝天,我估摸着这俩日就能判了。就是我父皇那里好像不打算就这么直接判,下午派人去找我让我缓一缓,也不知道是搞什么幺蛾子。”李渊边说着边向桌边走去,“今日这屋子里安神香燃得有点多了,刚喝这点酒就困乏了,就散了吧。”
李渊也没等叶辉,自己一个人一步步向门外挪去,叶辉也不管他,李渊的随身侍卫就守在门外,会一路护送他回宫。叶辉走回到桌边坐下,看着雀儿,“我们也回去吧?”
回程上,雀儿一直没有说话,叶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好贸然开口,看着她一路走进王妃的院子才回到自己屋子,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李渊也是敢说,那小室里燃的香哪是什么安神香,是他父亲从西南送回来的,一种名字叫做魂酒的奇香。本身无毒,只是有香气,若是饮酒的人闻了这香就会很容易困乏,精神不振,点来就是怕有些醉鬼喝多了乱说,说完了该说的就全送回家睡大觉去。
叶辉大概是因为学过一点功夫,对这香有些耐性,所以才喝了许多还能保持清醒,自己回家。
那夜,雀儿回来的时候,王妃都已经睡下了。
雀儿回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