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父。”阿一形容狼狈,眼睛都红了,低声和雀儿说话。
雀儿见到他的样子,听见他说的话,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极轻极轻地叫了声师父,近乎唇语。
阿一听了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完全不像是欣喜。他说:“你肯认我这个师父就好了,世子同我说,他喜欢你,想要同你厮守,我便将你托付给他了。若是你不认我,我这番托付就显得自作多情了。”
雀儿听了没吭声,事情超出了她的理解,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阿一没得到回复也没觉得挫败,接着说:“雀儿,千万别走师父的老路了,有些东西若能放下就放下吧。没必要为了别的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幸福。世子那小子不错的,你好好跟着他就好啦。”
雀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阿一想了想又说:“你可能现在不太懂,没关系,这事就和学武一样的。不懂就先按照我说的做,等你懂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好的。时间到了,师父要走了。”
阿一说完,便展开双臂,背向着地面倒了下去。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宽袍大袖,之前在薛府门前还是绑起来的,刚刚全被他解开了,宽大的衣袖被下落带起的风吹着,像是展开的翅膀。
雀儿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对于师父做的事情,她既不想去阻止,也深知自己阻止不了。她摩挲着怀里的空坛子想,也许今日她不来,这坛子就要被师父摔碎了。
人之将死,总想要为活着的人留点东西,也许是表达自己的祝愿与期许,也许没什么含义。雀儿坐在树上,想的最多的,其实是怎么处理这个空坛子。之前她有一个长命锁,被她贴身收着,按理说这坛子应当是个与那长命锁有相似意义的物件,自己是不是也该贴身收着。
干脆摔碎算了,若是自己不去,这坛子应当就是被师父摔碎了,然后叶辉捡块碎瓷片带给自己。雀儿想到便做,还特别注意地往院子外面扔。
“哎呦,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随便乱扔东西,砸到过路的行人怎么办。”
雀儿扔了坛子,没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倒是听见这么一句话,像是叶辉的声音。她回过身看去,果然见到叶辉举着自己刚刚扔的坛子,冲自己笑。
叶辉在外面溜溜达达好几圈,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又把安慰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终于觉得可以面对雀儿了,这才到了乔府后院墙外。其实他并不确定雀儿是在乔府,还是在西南王府,但是乔府这个位置离老远就能看见她在不在,索性先来这里探探运气。
这一探,给自己探回来个空坛子。
叶辉没见过这个空坛子,但是雀儿向来不偷不抢,这时候抱着的东西应该就是她师父给她的。虽然不知道阿一留个空坛子是什么寓意,雀儿要摔了它又是为了什么,但是为防小姑娘以后后悔,还是给她护好了吧。
雀儿见叶辉完整地接住了坛子,直接跳了下来,凑到叶辉身前和他说:“送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叶辉听了赶紧跟上去,拉住雀儿:“什么就送我了,这是什么啊。”
雀儿回身看他:“坛子啊。”
叶辉无奈:“我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坛子?”
雀儿想了想说:“那就,装酒的坛子?”
叶辉看了看雀儿,觉得她比以往格外活泼,竟有几分像是强颜欢笑了。叶辉想了想,小姑娘可能是心里难过,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也正常。这种时候不管自己怎么安慰,她都不会承认的,倒不如带她去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
叶辉摩挲着雀儿的腕骨,觉得这丫头好像又瘦了,当机立断决定带她去醉仙楼吃东西。顺便,既然是装酒的坛子,那就去打点酒来吧。叶辉也是个想到就去做的人,直接拉着雀儿就走。
雀儿顺从地跟着,还问:“咱们去哪?”
“去吃饭,早上事情多,我还没吃饭呢。”叶辉回答,又问:“你吃早饭了么?”
雀儿没吭声,只是对着叶辉的后脑勺摇了摇头。叶辉却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走路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