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一颗人头这种事，饶是叶辉李济这种经历过沙场的也不会觉得舒服。更何况那头还死不瞑目，明明都已经面目模糊了，一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你。
“这地方有点邪啊，你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的。”李济手按在佩刀上，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叶辉也被吓得不行，眼睛却一直追着四下摸索的雀儿，回答也有些漫不经心：“寺里出了人命官司报到府衙，我们自然前来查看。”
李济接受了这个答案，又问：“你们找什么呢？”
雀儿言简意赅：“出口。”
叶辉怕李济听不明白，指了指摆在一边的桌子补充：“后山那个路不好走，他们要进来肯定是从别的路。”
李济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傻子，心里不舒服，索性也不再问，扭头又去看那恶鬼像。
越看越觉得这像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恶鬼青面獠牙，却效仿菩萨盘坐莲台，双手合十于胸前，背生骨翼又接双臂，一手持芭蕉扇指天，一手持三叉戟指地。
那三叉戟最中间一齿还顶着一个圆球，李济用刀鞘拍了拍那个圆球，结果直接把那圆球拍歪了，发出清脆的“咔吧”声。
叶辉听见响动回头来看，还没来得及数落李济，紧接着就听见一连串的响声，恶鬼像竟然整个转动起来。
雀儿还停在恶鬼像旁边，恶鬼像上举的芭蕉扇几乎要顺着雀儿的头削过去。
“雀儿！”
紧急时刻，雀儿听见叶辉喊她，一个矮身躲过芭蕉扇，跳到叶辉身边轻声说：“没事。”
恶鬼像转到侧面就不动了，从侧面也可以看到恶鬼像的背后，正是端坐莲台的菩萨金像。
莲座之上有了空隙可以供一人出入，李济指挥士兵，让他们尽数到这里来，一回头，叶辉和雀儿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追过去，刚一钻出来，就和李渊照了个正面。
李渊理都没理他，直接问叶辉：“里面什么情况？”
叶辉回身又看了一眼恶鬼像，对着李渊说：“这寺庙不简单，偷偷摸摸供奉着这种东西，得赶紧把主持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李渊顺着叶辉的目光也看向恶鬼像，此处恶鬼像只有那些三叉戟的一半露在外面，青面獠牙都藏在日光里，看起来倒和旁边的四大天王差不多。
李渊问：“已经派人去抓了，这像是什么，可有出处？”
叶辉摇了摇头：“之前那主持不是送来一摞书，没准里面有记载呢，翻翻？”
“我知道，我知道啊。”李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时机，非常开心，“这个叫做索坷神，是西南那边蛮族供奉的战神，说是呼风唤雨上天入地无一不通，还能保佑他们战无不胜。”
“西南？”李渊问。
“没错，他们的贵族甚至还把这种神像纹在罪人的身上，若是纹完整幅像还能不死，便赦他无罪，甚至还会除他奴籍，还他自由身。有些平民活不下去也会自愿去纹像，活下来的就能加官进爵。”
李济把这些在边关常听见的事情讲出来，是带着分享故事的心态，可听的人却敏感多了。
叶辉叫上雀儿：“我们去抓那个胖和尚，其他人去把全寺的僧人控制起来，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李渊也急道：“让还在下面的人都组队行进，立刻退出来，千万别落单。”
看着两人急切的动作，李济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如此紧张。但是好在，他早就习惯了在令行禁止，想不明白的慢慢想，先做了再说。
控制寺中僧人简单极了，因为有雀儿带着，他们在后山一点弯路都没走，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大批官兵涌入饭厅的时候，僧人们还在吃饭，一个没漏全都被抓住了。
点数人数发现，主持和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小沙弥并不在此列。再一问才知道，他们干脆就没有来饭堂，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济发了狠，随便捉了一个小和尚带路，向着这些人常去的地方一个个摸过去，想着总能找到他们在哪里。
李渊则带着梁思渊和一小队人直奔主持的卧房。之前叶辉将发现的信件交给了他，他也倾向于应当有个用来对照的密码本，打算去主持房里碰碰运气。
主持的卧室整洁极了，里面并无多少陈设，只是俯仰间皆是索坷像，或坐或立。人立其中，无论处于何处皆在那怪物的视线下，实在有些诡异。
“殿下，您来看。”
梁思渊一进屋就直奔书桌，此时招呼李渊。
李渊往近前一看，只见书桌正中摆着一本《婆娑集》，桌面上无笔无纸，只空荡荡地摆着这一本书。
梁思渊解释说：“我一进来就是这样的，下官不敢妄动。”
李渊拿起这本《婆娑集》翻看，发现这书是一些小故事集结成册，内里也不全是佛法故事，还有不少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