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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迟今日又旷了课,非要留在家中看热闹。
他放下手中的书,目光顺着吉光的视线望向窗外,淡淡一笑:“孟启珩的计划落空了,这些他们抢来的高价粮,要么贱卖给朝廷,要么砸在手里。无论如何,世家们的矛头都会对准孟家。”
正说着话,蒲夫人带着两个侍女前来院中探望他们,还带了许多时新的小菜和点心。
魏迟笑嘻嘻地迎上去,主动接过蒲夫人手中的点心,往吉光面前推了推,见吉光摇头婉拒,他便开心地挑了两块最喜欢的囫囵塞入口中。
蒲夫人疼爱地看着他:“慢点吃。”
魏迟捻起盘中一块翠绿色的豆糕,送到吉光面前。
吉光本没有胃口下咽,本想再度拒绝,谁知却看见他挤了挤眼睛,于是心领神会地张开嘴。
魏迟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嘴唇,豆糕入口,碰到舌尖便开始融化,细腻的口感在口腔当中来回轮转。
吉光不由地称赞道:“好吃。”
蒲夫人见他们二人这般亲近,欣慰地笑:“若是爱吃,我便经常做给你吃。”
说罢,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不安道:“灏京城的雨,已经下了许多时日罢?洪涝可不止会带来饥荒,还有瘟疫……”
吉光和魏迟对视一眼,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小娘不用担心,也许明日就放晴了。”吉光温声宽慰道。
蒲夫人深深地看她一眼:“好孩子,答应小娘,你们万万不可做有危险的事。”
“您就别瞎担心了,我们都这么大了,自有分寸的。”魏迟道。
蒲夫人几度欲言又止,只好讪讪地称是,埋着头,有些局促地扯着锦帕。
吉光轻轻推了魏迟一下,细声宽慰蒲夫人道:“小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长渊,不让他涉险。最近府中的事,您一定也有所耳闻罢?是孟家撺掇玉枝妹妹想做局,虽然大夫人高风亮节不可能参与其中,但玉枝妹妹年纪小,难免走火入魔。我们自有分寸的。”
蒲夫人听完她说的话,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道:“你这孩子,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吉光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件事正想请教小娘呢,险些忘了。”
魏迟抢话道:“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不必像跟母亲说话那般客气。”
“吃你的点心!”蒲夫人白了他一眼,“好孩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吉光笑道:“这不是夏天了,我想着也该给府上的丫鬟家丁们裁一两身新的夏装。祖父、小娘和我院子里的一等丫头都清楚得很,只是母亲那里有几个人却不大清楚。我刚进门的时候,瞧见是辛夷、秋歌两个大丫鬟,不知母亲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丫鬟,有几个?”
蒲夫人恍然,答道:“除了这两个,还有木荣、晚香两个大丫鬟。说起来,我倒是也有阵子没见到辛夷了,听说她老家在鄯州,说不准是大夫人允她告假回去探亲了。”
“如此就好办了。”吉光点头,又笑道,“我瞧大夫人屋里的丫鬟一个顶一个的机灵,怕是都会读书识字罢?”
魏迟听了,先摇头道:“大字不识一个,约莫着连我们魏家的魏都不会写。”
蒲夫人也笑:“大夫人从不教她们识字,她们自己也懒惰不爱学,便也不识几个字。年节下大夫人赏礼银下去,她们几个连自己的名字也认不全,闹了许多笑话。”
“瞧着都是灵慧的苗子,可惜了。”吉光笑道。
说罢,她脑中忽然又回想起细娘带回的那根沾血的布条。
“子非卫子”,难道“卫”竟不是“卫”,而是“魏”?
子非魏子,这平南侯府不过两个魏子,一个是魏迟,另一个……
吉光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逐渐在她脑中成型。
与此同时,外面的雨下得格外猛烈。一个脚步声急促地踩水而来,喊着吉光道:“小姐,不好了。外面铺子上的掌柜们都来了,他们说如今朝廷要收缴所有现粮,正打算向小姐讨个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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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消息比吉光预想到的要快许多。
只不过半日的功夫,满城便到处皆是圣上谢珣身边的禁卫军,如今正四处前往各家府邸发放缴粮檄文。
凡每户屯粮超过十石,便需要缴纳原价的双倍赋税,否则没收多余粮食,以充国库。
一时间,灏京城里怨声载道的几乎都是手中全是粮食的高门大户。
现如今,最先开始奉命囤粮的魏氏商铺,自然首当其冲,将有重税在上。
这些商铺掌柜们平日连一两分利都不舍得让,到了真要大出血的时候,全都人心惶惶,纷纷涌上平南公府,求个痛快话。
吉光先让人送蒲夫人回房,自己则跟着魏迟一并来到前厅。
只见孟挽涟正沉着脸坐在高堂上,身边站着双目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