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他是帝王,山珍海味唾手可得,可人终究会为不可得之物永远遗憾。
可是今日,他的遗憾被填平了!
这一小勺蟹肉蟹膏一点点填满谢珣心中的缺憾,很快,小小一盏蟹肉便逐渐见底。
谢珣舒畅地吐出一口气,他忽然间觉得,即便稍后自己仍然会起疹过敏,痛苦的翻来覆去,那也值了!
容妃怨恨地看着吉光,没好气道:“倘若圣上玉体有佯,你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谁知这话被谢珣听到了,他蹙眉道:“爱妃难道觉得孤的体质弱到这种地步了吗?至少现在孤还并未觉得身体不适。”
兆王连忙起身叩首道:“父皇,母妃她也是一片好心……”
容妃慌得赶忙下跪:“臣妾实在是关心则乱!臣妾看圣上食蟹,既心疼圣上,又气平南公府未曾事先了解圣上忌口之物,故而言语急躁了些……”
吉光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禀道:“请陛下恕罪,也请容妃娘娘安心。方才圣上吃的蟹,并不是真蟹。”
不是真蟹?
谢珣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那只蟹口感浓郁,蟹膏蟹肉分明,明明就跟他第一次误食螃蟹过敏的时候味道一样啊!?
“请陛下谅妾欺君之罪。”吉光笑着道:“厨子选取鲈鱼肉腹部最鲜嫩的一截,小心撕为丝状,以模仿蟹腿肉的形态。而蟹膏则是以蛋黄入料,力求拟作蟹膏风味。这厨子是祖父从齐鲁之地特意寻来的,单这一道菜便苦练数十年,其色香味已与一般蟹肉无异。”
“奇哉!妙哉!”谢珣惊叹道,“竟然能有如此巧思,这道菜可堪比御膳。”
容妃和兆王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母子彼此对视一眼,容妃不甘道:“虽说这道菜极为难得,可毕竟蟹壳仍旧是真蟹,莫不还是容易让圣上沾染真蟹……”
吉光又道:“娘娘无需挂怀,这蟹壳也是假的。”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这蟹壳薄薄一片,乃是面衣所制,经过反复油炸,做成螃蟹形状,力求逼真。”
谢珣心里一阵畅快,大笑道:“宫里都怕孤误食蟹,可殊不知孤多想破例吃一次蟹,哪怕起一次疹子也无妨。在你这平南公府竟有如此妙人,孤这数十年的夙愿达成!”
又是一番开怀大赏,容妃和几位皇子皆灰溜溜地败下阵来,场面终于恢复一片祥和。
酒饮至一半,贤妃见谢珣高兴,于是欠身起来:“圣上,妾有些不胜酒力,出去走走。”
谢珣点点头,指着吉光高兴道:“带着你亲侄女一起,你们也好说说家常话。”
吉光也起身谢恩,扶着贤妃李珺安一并出去。
姑侄二人一路走到避风水榭,禀退众人,拉起了家常。
李珺安饮了酒,脸上有些微微泛红,拉着她的手问:“吉光,魏迟那小子对你好不好?”
吉光笑:“姑母原是家里酒力最好的,我说怎么才一会儿便醉了。”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我想单独找你说话儿么。”李珺安叹了口气:“你议亲时,五皇子去宫中求了圣上许多次,我又不便随时给家中传递消息,只能干着急。”
“姑母是知道了五皇子的什么事了?”
李珺安沉吟片刻:“吉光,你记着,五皇子的生母只能是青嫔,青嫔十六年前就殁了。剩下的事,你就别再追究了。既然你并未嫁给奕王,这些事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吉光心下了然,自然知道姑母已经察觉圣上谢珣向她隐瞒的事,也就缄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吉光又问:“姑母是如何与长渊的小娘相识的?”
李珺安想了想,叹息道:“我闺中在女学读书时,曾经与蒲如林——也就是魏迟的蒲小娘同窗。那时她说立志做一名女医,彼时长春大长公主正大肆招揽女杰,如林她还去投了投名状,因此我印象极深。谁知后来她便与我失了联系,直到那日在崇安寺重逢,才知道她……”
“长春大长公主,可是奉命镇守南境的那位圣上胞姊?”
“是她,谢长春,也就是十五年前战死的那位大长公主,她如今已是圣上心头的伤痛,无人能轻易提起。如今灏京城也早就没有她在时的风气了……”贤妃长叹,“正是因为如林曾投于她名下,所以我才不信她会委身于人,甘愿为妾。”
吉光想起坊间所传蒲夫人的身世,不过是魏迟的父亲、先骠骑将军身边的一名军妓,正是因为在军中被骠骑将军临幸,这有了身孕,被接入魏府扶为侍妾。
如此想来,姑母记忆中的蒲如林的确与蒲小娘大相径庭。
“虽然阔别多年,她身上那股傲气依然不变。”李珺安喃喃道,“我始终觉得,她不可能会选择做军妓……不过,好端端你怎么问起这个?”
吉光思索片刻,将前段时间在魏府的事,以及自己心中的怀疑,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