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变化是我们初三、高三的那个寒假,临近过年。
我和盛浩宁这学期的成绩都还不错,放假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让紧绷了半年的神经稍微放松下。
街上过年的氛围格外浓厚,今年我俩都没什么心思出去玩,也没怎么外出聚会。
这天我父亲和盛浩宁父亲从外面应酬回来,感觉都喝了不少酒。我们在楼上就听见他俩在楼下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的母亲就下楼去看他们,浩宁哥哥也穿了外套下楼。而我在阳台上往下张望,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这之前其实我对他们生意上的事不甚了解。只听我母亲说隐约提过,近一年多,我父亲跟盛伯父在经营理念上有些分歧,去年盛伯父撤掉了公司一部分股份,在部分业务上进行了独立经营。
今年我父亲看好经济形势,要融资扩大经营。盛伯父还是觉得他急功近利了,于是俩人在工作上有了矛盾冲突。当时的我觉得他们多年朋友,工作上的摩擦在所难免,肯定过几天又和好如初。
没想到过年后,盛伯父却很坚持自己的意见,提出跟我父亲拆伙。
而我父亲一心认为此时是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扩大公司规模。他们二人再也没法坚持在一个公司共事,盛伯父就带着他部门的业务骨干另立门户,彻底跟我父亲拆分。我父亲一时忙于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很快也拿到了融资,在我初三开学伊始便频繁出差,到各地跑业务。
后来我听盛浩宁说,盛伯父另立门户后,缺少资金支持,业务进行的很艰难。在同品类竞争中,又竞争不过资金充足、技术革新快的我父亲的公司,业务慢慢萎缩。
但他的骄傲又不愿意回头再找我父亲,后来终于难以支撑公司,在我们大考前夕解散了公司。但万幸的是亏损并不十分严重,因为盛伯父的一贯谨慎,遣散员工后也没有欠下债务。
公司的一些员工后来又回到了我父亲的公司任职,但是盛伯父始终没有回来。在解散了公司之后一段时间,盛伯父似乎有些消沉,生了一场小病,住院了一段时间。期间我父亲一直在外面出差,两家人虽然还住在一栋楼却很少见面聚会。
我和盛浩宁又忙于备考,只有偶尔遇上,面对我急切询问地眼神,他才会才跟我大致说说他家里的情况。可是作为一个备考学生,我又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安慰他,不要为了家里的事太着急,还是先安心备考。
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盛浩宁家里这场大的变化怎么会不影响他的情绪呢。
有一天晚上我复习到深夜,心情有些焦躁,就想上天台透口气。走到天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盛浩宁。
突然看到他在抽烟,我知道他之前一直都不抽烟的。这个抽烟的背影在我看来是那么孤独。
可能是最近学业的压力和家里变化,我明白他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
我慢慢走到他的身后忽然有种冲动想从背后抱抱他,但还是克制住我的心情。
缓缓拍了拍他的背:“哥,你也来透口气吗?”
“嗯。你怎么还没睡?太晚了。”他看见我有些意外。
“今天作业有点多,刚刚写完,上来换换脑子就去睡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
这一次短暂的对话让我觉得盛浩宁好像有些陌生,这半年他的笑容少了,也不主动找我、关心我了。我想可能等我们考完试一切又会回到从前吧。
在我过生日那天,我父亲跟我说他在靠近海边新开发的别墅区买了套新房子。等我中考结束后,我们就要搬家了。
他以为我会很高兴,他说给我准备了自己的书房,还可以给我准备一个练舞房。别墅虽然不大,但还有个独立的小花园。
我父亲不知道我的心境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了,因为爸妈给买了洋娃娃或者换一个新的环境就充满了好奇和喜悦。
我不想离开这。我不想搬家。
可我又想不出不搬走的理由。
“这边离一中近,如果我高中还上一中,那边是不是住的太远了,每天我要很早起床。”我提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爸爸可以开车送你上学啊。”
“那我放学呢?”
“可以坐公交啊!再说你之前不是说想上行知吗?虽然学费有些贵,但是可以住校,你也可以回家住,那边离行知中学很近,行知不比一中差啊。”我父亲的想法确实是我之前提过的,看来搬家势在必行。
我再也想不出不搬家的理由,其实我也知道今年暑假以后,盛浩宁也要去上大学了,即使不搬家,我也很难时常见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守住属于我们的这段回忆。
可是我又要怎么跟盛浩宁开口说搬家的事呢。
一连好几天我的情绪都闷闷的,这天在数学课上厉师太声色俱厉地在讲台上讲解着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