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丝光亮从石缝中射入昏暗的洞口,却驱不散孟君轲眼中的茫然。
——刚刚……是拓跋禹救了自己吗?一个敌国之将,却对自己以身相护、舍命来救?
可是就在前几日,她还在思忖要不要杀了他永绝后患。只不过,此时此刻当她看到拓跋禹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截然相反的念头却全然占据了她的大脑——他不能死!他必须给她要活下去!
这事着实超越了孟君轲的理解范围,但此刻情形危急容不得她细细思考。快速检查了下他的伤口,虽伤在要害处,却并非正中其上,并非没有存活的可能!
如今条件有限,她便毫不犹豫解开衣襟,用力撕下柔软的贴身亵衣,再一层层缠绕在他的伤口处。
可即便如此,拓跋禹的体温依旧在迅速下降,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因为失温而活活冻死在这里!
孟君轲颤抖着手将那杀手扒了个精光,本只想借他衣物一用,却未曾想还在袖口处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她快速归拢了些树皮枝杈,以一缕布料为引,勉强点燃出一个火堆。
她将扒下的衣物平铺在地上,轻手轻脚横抱起拓跋禹小心翼翼让他躺于此处,然后只着亵衣将他搂在自己怀中——即使被他冰雕似的体温冻得浑身一个哆嗦,孟君轲却仍然执拗地贴紧他全身,还用自己脱下来的外衫覆于两人身上。
如此过了半刻钟,拓跋禹体温依旧没有回暖的迹象,孟君轲咬牙拉起他的手掌探入自己温度最高的胸口取暖,又将脸埋在他的左胸处,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同时也用侧脸温暖着这处迸发浑身血液的地方。
不知是哪步起了作用,拓跋禹的体温逐渐有回暖的迹象。听着他微弱但不间歇的心跳,孟君轲精神逐渐松懈,竟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火堆不断跳跃,焰苗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红色,不知不觉又到了夜晚——深夜冷寒,拓跋禹能否挨过这个夜晚都是个未知数。
许是外部温度骤降,手掌的暖融与脚底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拓跋禹竟挣扎着睁开了眼。
逐渐适应黑暗后,借着火堆最后一丝光亮,他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同时也意识到两人身躯相覆、发丝缠绕,而自己手下则是温暖柔和的玉肌——拓跋禹瞳孔骤缩,第一反应不是羞赧,而是抗拒与恐惧!
望着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与几乎白到发光的肌肤,他应激到几欲干呕,脑中翻江倒海乱成一团,幼时的噩梦控制不住一幅幅浮现。拼尽浑身力气,他也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后寸余,却因力量不支再度昏了过去。
纷繁破碎的梦境扎得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灰败的冬季。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稚嫩的幼童脸上,丹蔻长甲在他脸上划下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
“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你那个贱人亲娘!”北魏皇后命人狠狠桎梏住拓跋禹的头颅一动不动只能朝着床榻的方向。
床上是几具交缠的身体,明明是寒冬腊月,那几人却不知寒冷般裸露着身子。尤其是娘亲,那个平日里会温柔摸他头的娘亲,此刻如同发情的野狗一样,不知羞耻地痴缠着几个低贱的马夫,细腻的皮肤颤动,动作间宛若白浪滚滚。
“看清楚了没有小野种!”皇后狂笑着,神情状似癫狂,“一个南魏的狐狸精,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骚货,凭什么能生下男孩儿来抢我协儿的风头!”
拓跋禹双目赤红,他很想大喊:不是这样的!他娘亲是这世上最知书达理的女子,她虽身负一半南魏的血脉,却出生于北魏,是土生土长的北魏人。尽管自小受尽了冷眼,她也只会轻轻摸着他的头教诲说北魏南魏的子民原先都是一家人,普通百姓之间本就该其乐融融而非被血海深仇桎梏。娘亲也并非什么狐狸精,分明是父王色丨欲昏心强迫了她!今日更是皇后强迫她吃下什么奇怪的东西,娘亲才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拓跋禹喊不出来,他口中被塞着棉布,四肢被几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死死按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幼小的他显得如此弱小无力。
那一刻,他竟无比希望父王醒来——即使父王从未善待过他们母子二人,但最起码父王没生病的时候,皇后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折辱他们!
半月前父王病倒,那时娘亲甚至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用再费心去应付那个残暴昏庸的君主。可谁也没想到,大王这次竟病得如此重,十余日都无法起身。
就在今日,皇后找来了巫蛊大人,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意有所指大王此患乃是居心叵测的狐狸精招致,并且话里话外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暗示这些都是南魏的阴谋。
小小的拓跋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下一秒,娘亲还是赤着身子被丢在雪地里。
皇后立于高台之上冷眼看着这个敌人,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来人,依照巫蛊大人所言之法,同类相残方能解此祸乱!将笼门打开!”
装着